況如今夏國新貴已成,朝中大權,都由皇後梁氏並都羅尾氏等所掌,我等縱搭上了後宮孀婦的關系,也不過多幾個武功高手罷了,於大事實無補益。」

慕容復口中的「姨婆」,便是他母親王氏的嫡親姑母,四家臣亦知這段往事,都默然不語。慕容復在室中來回踱了幾步,又道:「其實以今日西夏之勢,我大燕的確大有可為一則梁後專寵,子秉常已立為儲君,其勢坐大;二則後宮舅氏貪婪,鼠目寸光,亂國之兆已伏。只一點,礙著國主李諒祚剛毅強斷,他在一日,大事難成。這……這時機非人力所能致,我等只可靜觀,以待其時了。」仰起頭來,輕嘆一聲,眼光卻冷若寒霜。他自遼歸來,一路郁郁,直到此時,方盡復了燕子塢少主人的神思。

包風二人聽他感慨武功於大事無益,卻有些不服氣,公冶乾向他們遞了個眼色,示意不可作聲,問道:「那么公子下一步打算如何?」

慕容復轉頭道:「諸位且在這里寬心休息,我卻要去會一會那丁老怪!」

風波惡立時把不服拋去了九霄雲外,急道:「公子,屬下這個場子,自己會去討回來,公子可不能輕身涉險!」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公子不是為我們找場子,而是不能墮了慕容氏的威名。不過公子爺,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時大事要緊,一時勝敗,不要放在心上。」他平時雖愛抬杠,這句話卻說得頗有道理,四人一起稱是。

慕容復道:「包三哥說的是。我們兄弟一心,慕容氏斷無叫人平白折辱的道理,但也不急在一時。我此去,為的卻不是那丁老怪,不必擔心。」

鄧百川道:「難道公子目的是那鐵頭人?」

風波惡奇道:「公子,那鐵頭小子來歷古怪……」

慕容復淡淡一笑,卻不回答,眼中寒光閃動,似已打定了什么主意。

而在此時,這個讓人說來咬牙切齒的「鐵頭小子」游坦之,卻看不出半點的威風本事,雙臂抱著身體,蹲在客棧的大堂角落里,幾乎縮成了一團;自鐵罩縫中射出又是恐懼、又是歡喜、又是莫名不安的目光,死死盯著輕搖羽扇,坐在大堂中間的丁春秋。

丁春秋面前跪著個青衫少年,雪白臉蛋上一雙大眼睛驚慌地滴溜溜亂轉,正是女扮男裝的阿紫。

阿紫那日帶游坦之出城游玩,不意竟捉到了冰蠶。她回府時聽報「大王上京」,若平日定然百般不樂,但這時想到蕭峰總不許自己練邪門功夫,反高興起來;暗道:姐夫不在最好,等他回來,哼,我也要嚇他一跳!便依法喂那冰蠶練功。但天意湊巧,游坦之循易筋經吸了冰蠶華,阿紫卻絲毫也不知情。她將游坦之扔出野外數日,覺自己的功力全沒半點變化,不由惱怒;偏生京中傳報又道蕭峰奉詔出征,愈發地百無聊賴,索性扮上男裝跑出南京玩耍,游游盪盪,一路竟到了中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