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白影一晃,風聲微動,眼前猛地多了一人。游坦之大吃一驚,只道:「這人看見我們了!他若叫喊出來,阿紫便要知道我是那鐵頭人!」不假思索,奮力一掌便向這人拍去。

不料那人長袖一卷,輕輕便把他掌力撥在了一邊,游坦之在武術上粗淺之極,被這一撥,險些立足不定,摔了出去。他心中亂跳,定睛仔細看時,這人白衣長衫,含笑而立,卻正是方才還在與丁春秋激斗的慕容復。

第六回大風卷塵沙2

游坦之原不是剛勇之輩,一招失手,立時氣餒了,心中愈發緊張道:「這人武功好高,我可殺他不了,那……那他若說將出來……」彷徨無主中突然跪倒,連拜幾拜,指指阿紫,又指指自己,拼命搖手,只盼對方不要揭露自己的真相。忽覺手臂下被人一托,竟身不由主隨著站起了身,但聽慕容復客客氣氣地道:「這位兄台行色匆匆,不知哪里去?」一面也抬起手來,指指自己的口,輕輕搖了搖頭。

游坦之大喜,登時放下了心,連連點頭。阿紫聽見聲息不對,道:「庄大哥,出了什么事?你在和人動手么?」游坦之忙道:「不是……這個……只是小小誤會……」慕容復已徐徐接口道:「庄兄,在下出門之時,曾見那丁老怪命弟子向此方而來,只怕你與這位姑娘如此前去,正要撞上。」

阿紫眼睛盲了,自不知是真是假,嚇得心中亂跳,叫道:「庄……庄大哥,咱們快走!」游坦之連忙扶住了她,安慰道:「好,好。」他親見慕容復與丁春秋動手,更是對他言語深信不疑,卻見慕容復微笑著目注自己,示意要走開去說話,忐忑不安地忙對阿紫道:「阿紫,你在這里等一等,我……我先去前面看看可否安全,一會兒便回來。」隨慕容復走出十幾丈外,眼見離阿紫已遠,她已聽不到自己說話,怕突然出什么意外,不敢再走,停步拱手道:「慕容公子,承你隱瞞兄弟的真相,又告知我星宿派動向,大恩大德,決不敢忘。」

慕容復還禮道:「庄兄客氣了。在下方才見庄兄這等身手,大感佩服,本想來與庄兄結識一番,恰好聽得此信,焉有不說之理?江湖上分所當為,庄兄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游坦之自從回到中原,旁人見他這鐵頭怪相無不嘲笑,從無半個這等客氣有禮,又聽慕容復稱贊自己武功,心中一熱,道:「其實……其實兄弟的功夫粗淺至極,不然也不必一聽那丁……丁師父的名字,就要避開了。」

慕容復微微一笑,隨即正色道:「不然。我觀庄兄身法,內力之深,不可限量。在下不才,在武林中也小有名氣,自認看人從無錯失,庄兄又何必太謙?」

游坦之被人糟踐久了,何曾聽過如此稱贊,何況是慕容復這樣高手口中說出,只聽得全身輕飄飄地好不歡喜,囁嚅道:「慕容公子,你……你這……唉,我……我前日還失手傷了你屬下幾位仁兄,你反這樣對我,真叫兄弟過意不去。」

慕容復道:「一場誤會,不必介意。庄兄,你要避開那丁老怪不難,但你帶了那位姑娘在道上行走,難有人見到,若大驚小怪呼叫出來,於庄兄只怕大有不便之處。」

游坦之道:「是,是。」他自救了阿紫,神魂飄盪,一直沒想到這件事,這時聽慕容復說得不錯,脫口道:「我……我只有跟她到深山無人之處去躲了起來。」慕容復微笑道:「庄兄不怕這位姑娘要起疑心么?」游坦之一時沒了主意,低了半日頭,向慕容復深深一揖,道:「承慕容公子不棄,求你給兄弟指一條明路罷。」

慕容復側身相避,道:「不敢。庄兄,在下在洛陽有一別院,離此不遠,庄兄若是願意,便與在下同行;一起到前面市鎮上雇輛大車,你與那位姑娘坐在車中,便無人見得到你們了。待到我別院,在下自有法子除去庄兄這個鐵罩,好叫那位姑娘永不會知道這件尷尬事,未知庄兄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