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委地,輕風鳥鳴,絕無人跡,真好個幽靜的所在。

慕容復立在門口,卻並不急於入內,雙目不疾不徐地掃過全冠清身影,自他背後九只小小布袋一直看到負在身後絞緊的雙手,幾不可見地微微一笑,這才出聲招呼道:「全長老,多日不見,一向可好么!」

全冠清聞聲回頭,連忙還禮;慕容復舉手肅客,兩人對坐下來。府中侍兒奉鄧百川之命備好茶點,早已盡數退了下去,這小小廳中便只他二人。然而全冠清神情和這清幽景致大是不襯,口中客套,臉上卻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拿茶杯來喝了一口,微微抬眼來看,卻見慕容復正含笑看著自己,不由略顯尷尬之色,輕咳了一聲,道:「慕容公子,前次一品堂之會,多承你助我奪回打狗棒,全某今日是特來道謝的。」

慕容復聽他說助「我」而非「我幫」,心中早明,也不說破,只是淡淡一笑,應道:「拔刀相助,義所當為,全長老何必客氣。在下也多蒙貴幫之力澄清聲譽,說起來亦當道謝。何況聽聞全兄自作了九袋長老之後,戮力幫務,整頓得好生風生水起,在下知道,心中也是歡喜。」

全冠清所以升任九袋長老,起因便是當日奪還打狗棒之功,他自知這實是慕容復之力,提及此事,原是試探,聽對方言下之意正合己所想,身子一震,眼中登時光大盛,向慕容復拱手道:「全某得有今日,皆是公子所賜。正所謂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西,如今全某有一件大為難事,但不知公子是否有意再行援手?」

慕容復道:「全兄言重了。在下有何可效力之處,還請明言。」

全冠清見他神色間淡淡地甚難揣度,不由微一猶豫;但自己醞釀已久,又豈肯因小小猜疑便輕易作罷?低頭略一沉吟,已自決意一賭,一抬頭,直截了當地道:「一月之後,三月初三,便是我丐幫大會之日。今次必要推一人為幫主,但眼下幫中可選者眾,那日少不得一場龍爭虎斗。全某斗膽,要請公子助我這一臂之力!」說著起身深深一揖,便行下禮去。

慕容復早料到他來意,但原想他少不得虛以委蛇一番,半日方繞上正題,也不防如此直言不諱,眼中倒添了兩分贊許之意,還禮道:「不敢。以全兄這般人才謀略,在下所見,貴幫並無第二人在。想來此番幫主之選,全兄十九必中,日後丐幫重振雄風自不在話下。在下只消備好賀禮、登門道喜就是,何須我一幫外之人多手?」

全冠清聽他說到「重振雄風」、「幫外之人」,登時明了,跨上一步,低聲道:「公子說的是。但全某想做這幫主,倒不是為自己打算,只因我幫無首已久,幫威不振,全某雖無能,但盼能為幫中盡一份心力。公子大才,必能助我。若得重振昔日聲威,不但全某自身,敝幫上下……都要多謝慕容公子的仗義大德!」

這全冠清並非等閑人物,深知非大利無以動人心,果然開口便許傾幫之諾;慕容復眼底深處不由劃過一絲笑意,乃是「我不曾看錯了人」的意思,隨即目光一斂,正色道:「承全兄如此看重。在下若再砌詞推托,倒是看輕貴幫了。」

全冠清大喜,饒是掩飾得當,也不禁一絲笑意盪漾開來,道:「如此……」

慕容復忽一抬手,止住了他言語,長眉一立,低喝道:「誰!」風聲未作,人如驚鴻,已然掠到了廳外花叢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