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說不能和大金剛掌相比,便是尋常江湖武師練過三年五載,拳掌只怕也不會如此粗淺。

玄慈也不僅瞬間微微一愣。然只這么一瞬功夫,兩人掌風已然相擊,玄慈猛只覺一股寒冷的內力沉重無比,竟如一面巨大的冰牆直壓了下來,跟著嗤嗤兩響,飄向身側的束帶已為他掌力震斷。攻向己身的勁力雖被「禮敬如來」的守勢消解,但玄慈也不僅呼吸微微一窒,一時只覺連吸入的空氣都凝結做冰了一般。

群雄不禁又是「咦」的一聲,這一次驚呼卻比方才響亮了許多。這一掌二人勢均力敵,在場高手個個看得清楚,想不到如此平常的一掌,竟是既強且邪,真不知此人是什么來路。

玄慈吸一口氣,內息流轉,寒氣盡退,心中不由越發驚異,正待掌勢再發,卻忽聽得少林僧中有人一聲驚呼,叫道:「啊!是你!是你!」

群雄都只一愣,卻見有一名中年僧人急奔上前,指著游坦之叫道:「你!你是星宿派弟子!師叔、師伯,玄痛師叔便是傷在此人掌下圓寂的啊!」

這僧人法號慧方,便是當日隨玄難、玄痛被星宿派圍攻的僧侶之一。游坦之那冰蠶毒掌之威深刻腦海,再難忘懷。此時他本立在羅漢大陣之中,忽然這一陣熟悉已極的寒氣隨風襲來,不由大驚,激憤難抑,登時叫了出聲。

一句話出,四下登時嘩然。游坦之猝不及防,臉上雖帶著人皮,神色不露,腳下卻已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兩步,下意識地囁噓道:「不、不是我……」

全冠清也不由大吃一驚,但轉瞬鎮定,忙揚聲道:「這位大師,庄副幫主是中原人士,世家之後,你怎會誤認了?他使的是否星宿派邪功,難道方丈大師還認不得么?」

玄慈與游坦之對了一掌,確覺對方寒冰內力邪氣出奇,但雄渾處反而邪中有正,隱約與自己所學正宗佛門內功竟有相似,若說星宿武功,著實難信。當下沉聲道:「慧方,天下英雄之前,不可失禮。庄副幫主武功殊非星宿一路,你卻何故胡言?」

游坦之這時,卻驚得一顆心幾乎跳上了天去。他的拳腳功夫,皆是寄居慕容氏庄中之時學來的。慕容復只揀那江湖中人人皆會,也無什么門派來路的尋常招數說與他聽,游坦之卻又哪里懂得?他內力早已非同小可,這些庸招到他手中,便是斷樹裂石、威力無窮,演給阿紫來聽,只是叫她歡喜佩服無已。更兼著那一干下人若不經意,盡在阿紫耳邊叨念庄公子如何英雄了得,七月十五少林大會又將如何風光,阿紫雖然聰明剔透,但眼睛盲了,瞧不到游坦之,竟絲毫未覺其中的關竅。日日纏著游坦之,只要他帶自己去英雄會上風光一番。游坦之自不會拂她之意,當即聽了全冠清安排,頂著這庄副幫主的名號,便上了少室山。

游坦之心上眼里,只得一個阿紫,今番敢與少林方丈當面動手,無非只是想在阿紫面前逞逞威風,討她的歡心。忽被慧方這一喊,立時慌了手腳。其實他鐵罩已除,群雄又皆不識得他,全冠清與玄慈這一對答,只消他跟著坦然以對,必然無人懷疑。但此時腦中亂轟轟作響,渾渾噩噩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剩下了一個念頭:「不好!這人……這人認得我了,阿紫、阿紫她就要知道我是那鐵頭人,我、我……」

慧方一時激動,叫了出口也知不妥,忙回身向方丈稟道:「方丈師伯,弟子無禮。只是見這位庄副幫主掌力,與當日星宿派那鐵……」

游坦之只聽得一個鐵字,面具下猛然肌肉扭曲,一躍而起,冰蠶毒掌呼地一聲,灌足了十成力氣向慧方後心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