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龍門……若遂我之志,休說龍門,那九重三殿……又豈在我意下哉?」

「你以契丹英雄,視我中原豪傑有如無物,在下今日但願為中原一領高招。」

「慕容復今日,斷斷放不過你這契丹胡虜!」

原來……

「原來如此」這四個字,在蕭峰心頭隆隆響作一片,卻怎樣也吐不出口來。哽得喉間如火,眼前一陣模糊,連父親和慕容博臉上冷笑也看不清。卻聽樓梯間腳步聲響,有兩人走上塔來,正是玄慈和慕容復。

入寺之時,慕容復功力不及,又不識得道路,片刻便失了方向。而玄慈為那眾被點倒的僧人解穴,也墜在了後面。直到蕭峰發掌,他兩人聞聲辨位,方才尋到塔下,蕭遠山一句話正是清清楚楚地傳入耳中,道:「……不曾問上一問,他名姓里那個『復』字,是甚么意思么?」

霎時間,兩人同時失色,一個如臨火獄,一個如被冰霜。

慕容博向他二人一瞥,仰起頭來哈哈一笑,道:「蕭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慕容氏心念復國不假,那是逐鹿天下、為千萬人敵的大事。蕭兄雖是契丹後族族人,武功天下獨步,當日也只是個尋常武士,既無官職,又非當朝貴戚,在下縱然要挑起宋遼兩國大戰一場,為何要向蕭兄伉儷下手?你自然可說我是小人行徑,然小人攘攘,求之以利,這一局,我卻又能有甚么好處?」

蕭遠山禁不住亦是全身一震。他雖恨毒了慕容博,但這番疑問,卻是字字句句在心頭翻滾過了無數遍的。數十年中夜驚起,心中只叫:「為什么!為什么!」長空寂寂,也無人答他。滿腔恨怨越積越深,本來豪邁磊落的塞外漢子,性子竟然越來越乖戾,日思夜想,只是要教仇人個個死得慘不堪言才罷。甫自慕容博口中聽聞「復國」之時,已是恨不能殺其子而甘心,哪想到今日又有這一問?饒他生平豪勇,聲音也不由顫了,嘶聲喝道:「卻是如何?你說!……你說!」

慕容博面上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氣,眼光斜睨,並不回答,只喚道:「……方丈大師?」

玄慈兀立當地,雙掌合十,不言亦不動,除了白須飄拂,似乎已變作了一尊石刻的不動明王法像。良久,兩道目光一分一寸,自慕容氏父子身上慢慢掠過,終於落到了蕭遠山面上,緩緩地道:「蕭老施主,尊夫人無辜遭難,你恨絕了中原漢人。所以破了對尊師的誓言,亦是為著殺害中原漢人。你卻不知,老衲這罪魁禍首,漢人的『帶頭大哥』,其實……並不是漢人啊!」

不只蕭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