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沒打算忘記布萊恩凱斯，他也並不是一個可以輕易讓人忘記的人。

我覺得這個男人就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色漩渦，而我，則是一艘破破爛爛的小帆船。說不清楚是小帆船偶然闖進了漩渦所在的海域，還是本來像是死水般的海域突然出現了漩渦。等到我發現的時候，帆船已經以一種不可逆轉的方式靠近了它。

我對布萊恩凱斯有一種病態般的好奇，我被他吸引，從頭到腳，每一處都像是著了魔。

教室里座無虛席，黑壓壓的人群近一大半都是女孩子。她們看上去比平時要光鮮亮麗許多，我能聞到各種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暖氣一開，濃烈得讓我鼻尖發癢。

「哇哦」安娜站在我的身邊，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驚呼。顯然，她似乎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

「安娜！這里！」艾米麗給我們占了座，她用力朝我們揮手，我和安娜奮力穿過人群，向她走去。

「這太瘋狂了，我從來沒見過哪個老師的通識課會有這么多人選修。」安娜低聲對她說。

艾米麗聳聳肩，一點都不在意：「親愛的，你要理解下，萊克斯大學的老師不是些古怪的老頭就是些嗦的老女人，而布萊恩凱斯則……我無法形容。說句不好聽的，這些花蝴蝶們有幾個是來認真學習的？啊哈，你好羅伊！真高興能見到你，你怎么在這兒？」她說著說著，終於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我說：「只是順路，然後來看看……布萊恩？」

艾米麗看了我一眼，糾正道：「是布萊恩凱斯教授。」

「嗯，教授。」我說。

艾米麗挑了挑眉，囂張地對我說：「別以為你曾經是凱斯教授的舞伴，就可以享有特權了，一個晚上的相處肯定沒能讓你們熟到那種份上。」

我：「……」

安娜大驚失色：「什么？舞伴？這又是怎么回事？」

我感覺有點頭疼：「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等會兒我會告訴你的。」

我把連帽衫衣領拉到了最高，似乎這樣就能在擁擠的人群里多有一份安全感。我像個懷揣了不少小秘密的人，心里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仿佛因為和布萊恩凱斯之間所擁有過的一些互動和對話，我就變得和別人不一樣了。

我沒告訴艾米麗，其實是他讓我叫他布萊恩的，並且，說了兩次。

第一次是舞會那天分開的時候，第二次是半個小時前，他突然出現在洗手間里

愛德華倉皇而逃，可我並沒有走。

我不確定布萊恩到底聽到了多少我和愛德華的對話，但是，不管怎么樣，這都太糟糕了。時間不對，地點不對，人物也不對。他出現得太突然了，以至於我根本沒法起我眼睛里的戾氣。

但他一定認出了我，不然，他不會用那樣熾熱又明亮的眼神看著我。奇怪的是，那眼神里面明明沒有責備，但是我卻感到了一絲莫名其妙的羞愧我意識到，我非常不想在他面前談論到任何關於我的生活、貧民窟或者是同性戀的事情。

「我想……」他先開了口，「你應該是那天那個可愛的……小朋友吧。」

不是詢問的語氣，是肯定。雖然我對他擅自給我加上的某些修飾詞不太滿意，但是卻也沒有勇氣反駁他。他是個教授，有身份，有地位。而我，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像是一個在男廁所里進行某種不為人知交易的變態。

「是，沒錯，就是我，怎么樣？」我說。

他揚了揚眉，溫和地說道：「不怎么樣，別害怕。」

我奇怪地看著他：「我沒有害怕。」

他說：「但你的身體和眼神可不是這么說的，誠實一點，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這樣。」

布萊恩往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