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未見,他不知對方何故跑到自己的面前,卻又一言不發。難道是政務處理得煩悶了,想要找點消遣?那也該是去找後宮中那些如花美眷,而非往自己面前沉默一坐。
他越想越覺得心煩,終於把書一拋,把守在門外的鶴書喚了進來。也不管沈從照,只叫她伺候自己更衣。
「你要去哪里?」那人終於問。
謝淇奧讓鶴書給自己披上披風,脖子邊圍了一圈雪白的毛,一個正眼也不看向沈從照。「屋子里太悶,我出去走走。」
「外面在下雪。」
「那正好賞雪。」
「你這樣方便去哪里賞雪?」沈從照站起身,視線掃過他的手覆蓋住的小腹。「你難道想摔一跤。」
「那豈不是正好遂了大家的心願。」謝淇奧一聲冷哼,「你讓開,我要出去。」
沈從照的臉上露出一點困惑的神色。他大概察覺出謝淇奧與之前有那么一點不同至少在幾個月前,對方絕對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與自己頂撞。
「謝淇奧,你是不是這段時間在香山上過得太舒服了?」他問。
謝淇奧不理他,攙著鶴書的手往外走。
就在身後的吳瑾尋思著是不是要喊外頭守著的人「將謝公子攔下」時,沈從照卻擺了擺手,「朕倒要看看他去哪里賞雪,怎么個賞法。」
於是宮里出現及其古怪的一幕。謝淇奧和鶴書走在前頭,後面跟著沈從照、吳瑾。一行人在宮中漫步,然而沒有人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謝淇奧本意不過是避開沈從照,卻不料對方竟然跟著自己出了房間。他一直都疲憊得很,哪里有什么力氣賞雪,行走就更沒有什么目的地,不過是在皇宮里亂逛罷了。
鶴書忽然道:「我記得宮里頭有片梅林,這會兒應當是開花了。公子想去看看嗎?」
「行吧。」謝淇奧略一點頭,又問,「遠么?」
「不遠的。」
梅林在長春宮與含光殿之間,也是沈從照命人種的。遠遠看去,潔白的雪里露出一點一點的黃色和深色的枝干。
「這是臘梅吧。」謝淇奧道,「你以前說錯了。」
「啊?」鶴書不解。
「你以前說宮里頭片花梅林,臘梅卻非梅,不一樣的。」
鶴書撓撓腦袋,「真難為公子還記得這個。」
「我記性好著呢。」謝淇奧笑起來,「過去有個朋友,醉心花木,給我講過不少,就記住了。我們進去看看吧。」
梅林之間縈繞著一股醉人的香氣,謝淇奧踩在雪地上,腳步一深一淺,很快就停在一株極大的梅樹下。
他抬手拂去枝頭上的雪,露出其下掩埋的花朵。瑩黃色的臘梅,單看花瓣,竟然是微微的透明。
「你今天為什么來?」謝淇奧忽然問身後的沈從照。
「現在可是見一次少一次了。」
「那前幾個月也不見你來。」
「朕以為你不喜朕出現你的面前。」沈從照道。
謝淇奧心想,你可總算說了句人話。「你既然清楚,為什么今天又來了?」他像是講繞口一般,又把問題繞了回去。
沈從照挑起眉,「你肚子懷的怎么也是朕的孩子,來看一眼不是應該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