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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導演啊,他到底會不會拍戲,把我弄得跟更年期大媽似的,這電影還有人看嗎?還有啊,就一走路敲門的鏡頭反反復復拍了幾十遍,他有病是不是……」

整個片場頓時鴉雀無聲,滿劇組的人都心驚肉跳地用眼角瞄著陸導。打破沉默的是陸訥的手機鈴聲。陸訥沒事兒人似的接起電話,電話是羅三打來的,東拉西扯地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最後終於仿佛不經意地提起,「哎,你去看過漾兒沒有?」

陸訥的心頭一跳,自那天從他家分別後,陸訥還真沒再見過他。一是工作忙,自從接了這個片子後,陸訥一邊要改劇本,一邊跑場地,全國各地的大小影視基地都給跑遍了,還要跟演員跟攝影師跟美工溝通,忙得四腳朝天,上個廁所左耳聽手機右耳聽自己撒尿的聲音;二是,也有點兒刻意避著蘇二的意思,兩輩子,陸訥都沒這尷尬的,現在想起來,覺得自己當時肯定昏頭了。蘇二倒是打過電話,沒說幾句,陸訥這邊就有人催,陸訥就趁機掛了電話。後來他再打來,陸訥已經人在外地了。

「他怎么了?」

羅三幽幽地嘆了口氣,說:「他住院了。」

陸訥還想再問,羅三卻沒給他機會,說了一句「有空你就去看看他吧」,又說了地址,就掛了電話。陸訥盯著黑掉的手機屏幕看了半天,羅三說得這么不清不楚的,弄得他心里也跟著七上八下的,一下子就想起蘇二心臟不好的事兒來

平心而論吧,蘇二這個人除了具備所有紈絝的一切特點外,暫時倒也沒有什么十惡不赦的罪行,而且他那點缺點,擱他那種出身,也屬於正常。如果他沒對自己抱那種心思,陸訥說不定也能跟他玩到一塊兒去。

工回去的時候,陸訥邊開著車腦子里就想著羅三的話,明顯,他那電話就是專門告訴他這件事的。陸訥猶豫了半天,車都開到自己那出租屋樓下了,又掉頭回去了。

那是一家非常豪華而隱秘的私人醫院,有山有水有花有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度假山庄。醫院護士笑容甜美,服務周到,個頂個的白衣天使,領著陸訥上了住院部十六樓,兩邊昏黃的壁燈照著長長的走廊,靜寂無聲。

陸訥在1608病房站了幾秒,里面靜悄悄的,啥動靜也沒有,陸訥其實挺怕看見人像電視劇里演得那樣全身插滿管子的情景的,猶豫了一會兒,抬手敲了敲門,還是沒動靜。

陸訥擰了擰門把手,門開了。里面是個套間,級別可媲美五星級酒店,腳下地毯綿軟柔美,跟踩在雲朵上似的,再進去,就看見病床上蘇二翹著腳躺著,正在玩ipad,瞧見陸訥,頓時眉開眼笑,特別開心,招手讓陸訥過來,「哎,過來,我給你看個特別好玩兒的帖子。」

陸訥上上下下瞧著蘇二面色紅潤生龍活虎即使穿著藍白條的病號服也依舊玉樹臨風的樣子,有點兒懷疑地問:「你怎么住院了?」

「其實沒什么大事兒,老毛病了。」

陸訥聽出他語氣里一點點的失落與勉強,心里的猜想有了答案。整個病房就蘇二一個人,還有零星幾個果籃,看起來像一個豪華的石棺,陸訥心里有點不是滋味,「怎么就你一個人啊?」

「哦,李明義他們剛走啊。」

「那你家人呢,沒人陪你啊?」怎么說住院都是件大事兒,要換了陸訥住院,他家老太太還不得把腳長在醫院里啊。

蘇二低頭繼續玩ipad,滿不在乎地說:「都死絕了啊,沒事兒就別去把老人家們挖出來晾著了,多不好。」

陸訥心中一個咯噔,對於蘇二,他只看到他光鮮亮麗的家世和高高在上的姿態,從未想過要深入地了解他,於是這會兒,陸訥有點心軟,「那你哥呢,他也不來看你啊?」

蘇二從ipad里抬起頭來,看了陸訥一眼,「你說蘇缺啊?昨晚他助手跟我說他正准備登機呢,現在估計人在蘇黎世吧。」他說完,仔仔細細地瞅著陸訥的表情,忽然粲然一笑,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框住了陸訥的肩膀,將他抱了正著,「你現在是不是有點兒心疼我呀?」他說著,整張臉都是燦爛的笑意,又漂亮又奪目,黑鑽似的眼睛熠熠生輝。

第三十五章

陸訥被他看得有點兒不自在,拿手推他,「哎,行了,別得寸進尺啊,我這金貴的肉體不是誰都給抱的啊,得按秒計價。」

蘇二不撒手,「那行,我先買個一小時。」話剛說完,人忽然朝後倒去,陸訥猝不及防,也給帶著向前摔去,兩人交疊著一塊兒摔到了病床上,陸訥那分量砸在蘇二身上,砸得他悶哼了一聲,就是這樣,他摟著陸訥也沒撒手。

陸訥也不清楚他那病到底什么情況,有點兒束手束腳,皺著眉嫌棄道:「蘇二你怎么住院了都不能消停點兒?」

蘇二好像沒聽到陸訥說什么似的,伸手像摸小狗似的摸摸陸訥的腦袋,幽幽地說:「你說我怎么就這么稀罕你呢?」

陸訥頓時耳朵微紅,一大老爺們居然不好意思起來,故作鎮定地從蘇二身上爬起來,沒話找話,「你吃過沒?」

「沒有啊。」

「這么晚了都還沒吃啊,那什么,你想吃點什么,要不我給你去買點兒?」

蘇二一聽就來勁兒了,從床上爬起來,打開衣櫃要換衣服,「你想吃什么,咱們出去吃,這兒能有什么吃的啊」

陸訥趕緊阻止,拉下他脫到一半的病號服,「你都住院了,就別折騰了好嗎?」好說歹說終於把蘇二給勸下來了,最終兩人一塊兒吃了醫院提供的套餐,對已經連續在片場吃了一星期盒飯的陸訥而言,那三菜一湯簡直算得上豪華級別,偏偏蘇二擺著一副j□j面孔,這不吃那不吃的。陸訥也不理他,埋頭將自己那份很快解決了。

不知是因為生病食欲不振,還是飯菜確實不對胃口,蘇二將所有的菜都挑剔一遍後,才勉勉強強吃了小半碗,然後翹著腳躺床頭把電視打開了,拿著遙控器按來按去。

陸訥看著他欲言又止。將所有電視台按過一個輪回的蘇二忽然轉過頭,說:「陸訥,你過來,咱們玩個小游戲。」

陸訥正拾吃完的餐盤呢,聽到這話就擦了擦手走過去,問他:「你想玩什么?」

蘇二的身子往里邊兒讓了讓,拍拍空出來的床位,「你上來。」

陸訥不動,「有話就在這兒說好了,一張床上擠大男人你不覺得硌得慌啊。」

蘇二不語,沉默地盯了陸訥一會兒,說:「你怕什么呀,就我現在這情況,還能對你做什么?」一下弄得陸訥有點兒啞口無言蘇二這個人平時就不大愛運動,最多揮揮高爾夫球桿,騎馬跑個一兩圈兒,然後就要歇好一會兒,干什么都懶洋洋的,吃東西又挑剔,平時穿著衣服看著身材倒是漂亮,其實外強中干。如今知道他心臟有毛病,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釋,陸訥心里其實挺不是滋味。

脫了鞋子,上了床,床鋪干凈而柔軟,有被太陽暴曬過的味道。陸訥挺屍似的躺在上面,一動不動,問:「好了,這下你滿意了吧,想玩什么?」

蘇二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副撲克牌,說:「我們打牌吧,贏的那個人出題,輸的那個人必須無條件地照做。」

陸訥覺得他這幾天在醫院肯定憋壞了,不然哪能想出這么無聊的游戲啊,但還是同意了,結果第一局他就贏了,陸訥顧忌著蘇二有病,也不敢出太出格的題,想了想就問:「你說說你怎么發現自己喜歡男人的吧?剖析剖析心路歷程什么的。」

蘇二斜了他一眼,大概是覺得他這題出得太沒水准,滿不在乎地回答,「這有什么啊,十五六歲的時候,發現自己對男孩兒比對女孩兒有感覺,反正也沒人管著我,一來二去就那樣了唄。」

陸訥忍不住側過身,「那你家里人沒意見,蘇缺呢,他不是你哥嗎?」

蘇二鄙視地斜了他一眼,「我跟他又不是一個媽生的,他憑什么管我呀,而且蘇缺這人吧,跟你說,有病,腦回路跟人家不一樣,我都不稀得提他。」他那語氣,又嫌棄又辛辣,讓陸訥迅速腦補出了一段兒豪門兄弟恩怨情仇什么的。

蘇二說完,自己嘩啦啦地洗牌,說:「接著來。」

第二回終於輪到蘇二,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有波光在流動,沖著陸訥一笑,帶點兒孩子氣的狡黠和小壞,眼角斜飛,整個五官都生動起來,「哎,你說,我在你心里面兒到底是個什么地位啊?必須說實話。」

陸訥閉著眼睛裝屍體,不吭聲。

蘇二推他,「陸訥,有點游戲神行嗎?」

陸訥無奈地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說實話啊,你這個人在我心里面」說到這兒,陸訥故意頓了頓,斜著眼睛瞧了眼不由自主盯著自己蘇二,接著說,「就跟天氣播報員跟我說說明天晴轉多雲,時有陣雨一樣」

蘇二一愣,臉耷拉下來,「什么玩意兒啊都?」

陸訥誇張地一拍大腿,「就他媽是這感覺啊,都搞不清楚啥玩意兒,說了等於沒說。」

「操!」蘇二反應過來,迅速側過身壓在陸訥身上,掐著他的脖子玩兒,「陸訥你長膽子啦!」陸訥一邊兒躲,一邊拿蘇二自己的話堵他,「蘇二你有點兒游戲神啊,小學老師沒教你要虛心接受別人的批評與教育啊,再這樣,我要揭竿起義了啊。」

蘇二居高臨下地盯著陸訥的眼睛,冷哼了一聲,「告兒你,陸訥,以後甭想再親我。」

陸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誰想親你啊?」

蘇二忽然沖陸訥一笑,帶點兒小壞,「我想親你。」說完,他的嘴唇就壓下來,在陸訥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貼在了他的唇上。四目相對,蘇二的目光仿佛都帶著溫度,熾熱而溫柔,陸訥第一次有些無措。蘇二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反復地輕啄著,像一根羽毛劃過心間,然後,他小心地伸出舌尖,舔過陸訥的嘴唇,試探而遲疑地伸進陸訥唇間,逗引陸訥的舌頭。

陸訥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伸手就去推蘇二。蘇二不放手,更加用力地擁抱他,深深地,唇舌糾纏寸寸深入,周圍的空氣的溫度節節攀升,簡直要焚燒一切了。

陸訥終於用力地把他推開了,蘇二臉上還有些迷茫,喘著氣望著陸訥似乎還沉浸在那個深吻里。陸訥坐起身,用手背抹了下從嘴角溢出來的涎水,一時之間病房里只有電視的聲音。

等臉上的熱度差不多下去了,陸訥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低頭裝模作樣地看了下腕表,說:「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明天一早還要開工呢。」說著,彎腰找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