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在心頭的陰雲散了，心沒來由的松懈下來。

龍馬回到家的時候。院子里的夜燈已經打亮。兩道身影長長的映在地面上。身影交錯跑動間。他聽到了氣喘吁吁的聲音。

龍馬挎著網球包停下來。

網球包閑散的壓在他單薄的肩頭，高度幾乎等同那個少年小小的半個身子。琥珀色眸子一言不發的注視那個氣喘如牛的少年。

那個少年擦著汗回頭望他，唇角一勾，露出抹輕狂的笑。

注目著他狼狽的模樣，少年安靜的回以一笑，悠長，帶著幸災樂禍。

本該是同病相憐的情緒，到了龍馬這生生變了味。他果然是個冷心又冷血的人。龍馬這樣想著，在越前龍雅咬牙切齒聲里施施然回了屋。

網球包還沒來得及從肩膀上卸下，預期中的，越前龍雅已經瘋狂的追了過來。不用說，在院子外頭便已瞧見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錯。

他也懶得計較這個弟弟剛才對自己的痛苦遭遇所表現出的漠不關心，眯了深棕色的眸子問：「事情解決了？」

「當然。」小男孩一副傲嬌的模樣。

龍雅失笑：「說吧，誰先甩的誰？」

龍馬：「……」果然跟這種家伙不是一條道上的。

龍雅見他昨天晚上回來後悶悶不樂，吃飯也心不在焉，以為他跟哪個相處得失戀了。問龍馬，他也不說。他便自己在心里認定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是以瞧著龍馬這會心情不差，想著假意套兩句，說不准把話頭給糊弄出來。

龍馬本來就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何況根本沒有的事。用白痴的眼神掃了某人一臉期待的樣子。嫌棄的說道：「你的腦子里每天也只能裝得下這些了。」

很明顯的被嫌棄了。越前龍雅哪受得了，抓著龍馬的頭發狠揉了一把，忽然能理解叔叔越前南次郎心里的苦。同情的嘆息一聲：「都說兒大不由娘，你是兒大不由父。」

龍馬默默黑線。

雖然心情好。也不想跟他這種肉麻的話題亂扯。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還有他什么時候跟自家臭老頭達成統一戰線了？

將櫃子里平日經常穿的干凈衣物拿出來，疊好，放進行李包里。龍馬背對著他說：「昨天，我看到里奈了。」

身後的人吃了一驚，聲音不由加大：「小木里奈？」

龍馬便把事情經過大略說了遍，但被真田打得落花流水那件無關話題的事不著痕跡跳了過去。沒必要讓他知道。

龍雅震驚過後，不知道該說什么。或做什么樣的反應。但心里還是欣慰的松了口氣。至少這樣，龍馬可以解放自己長久以來的壓抑了。

那時候他沒在他身邊。等他知道一切事實，事情已經過去大半年。少年心中的傷口再痛，也被不留痕跡的隱藏了起來。

他是真的把他當弟弟看。

他們是有著那么一層血緣關系的。

縱然他曾嫉妒過那個叫小木里奈的家伙。但當那家伙遭遇不幸，自己好像也很難過。現在乍然聽說他有康復的希望，心里難過的壘牆忽然被人一拳搗開一樣，有種心胸豁然開闊的迷離感。

他還是嫉妒他。同樣是哥哥，為什么龍馬對他比自己還要親近。明明他跟龍馬才是維系著血緣的人。

而且令人可氣的是。

他認識龍馬比他還早。

或者這就是人生哲學里常說的人與人之間那奇妙的緣分。

恍然回了神，才發現龍馬將往日里出門時才帶的東西全部整理進了行李包里。不由問：「你打包行李干嗎？」

「明天要去合宿。」龍馬恢復他一貫的言簡意賅。他也是才知道的。大石打電話通知的他。

地點，度假勝地，輕井澤。

集合時間，七點。

為此桃城高興得連飯都吃不下。大石剛結束跟他的通話，不到十分鍾左右，桃城立刻來了電。想來也剛知道這事。

這貨已經完全忘記了一個星期後即將迎接而來的立海大的決賽。興趣盎然的跟龍馬討論著到了那之後去哪邊野餐，露營，游泳等。

龍馬黑線的聽著。末了終於殘酷的提醒他：「我們好像是去訓練的。」

「哎~，怎么這樣？」桃城失望的叫著。

龍馬嘴角一抽：「不然你以為呢？」

「哎~」桃城任命的垂下頭。

……

…………

「輕井澤啊~」越前龍雅眼中放著光，流著口水喃喃自語：「我都沒去過呢。」

「……喂……」龍馬嚴肅表明立場：「我不會帶你去的。」

「啊。」越前龍雅一副「就知道」的坦然，看上去好像並沒有多失望的樣子。在他跑出門之前，龍馬不放心的再次給他敲警鍾：「我說不帶你去，就不會帶你去，你最好別打什么歪主意。」

「知道了，知道了。」龍雅很無奈的嘆：「不帶就不帶吧。」

他妥協得這么輕易，龍馬反而不安。

但想著自己死活不帶他，他估計也鬧騰不出個所以然。於是龍馬將行李包提到一邊，掏出手機，趴到陽台邊給里奈打電話，告訴他這個星期去外面集訓的事。

興奮的不止桃城一個。一大早上了車，就聽一幫人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

「不過這么緊急還能找到合宿的地方。」河村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