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黑不是一日形成的(1 / 2)

「既然連在我的指下站起來的力量也沒有,」雲深垂下視線,看著呆呆坐在地上,腦袋染得令人眼花繚亂的族長,輕聲說道,「你又有什么資格來懷疑我的決定,嗯?」

在那位族長失敗後,周圍一時間安靜了下來,人們驚訝地看著雙腳被白色的布條所包裹,靜靜站在樹下的雲深。雖然和遺民一樣黑發黑眼,但這個人確確實實是來自他們決不可觸及的那個階層知曉世界運行之道的煉金術師啊。只用一根手指就能壓制以狡猾蠻野出名的塔克拉,當這個人真正使用他的力量時,還有什么能夠成為他的敵人?

雖然這位大人的聲音不大,語氣甚至算得上溫柔,但他所傳達的意思,應該接的人都接到了。

幾個族長面面相覷,氣勢已經比來時弱了不少。最年輕那位族長不自在地動了動,偷眼瞥著雲深的表情,但後者並沒有分給他一點注意力,而是輕輕撣了撣袖子,對地上那個說道,「起來。」

名為塔克拉的族長馬上站了起來。雖然他的身高比起雲深來還有點優勢,卻再也不敢用俯視的眼神打量面前稍顯瘦弱的青年。

「回去,整理你們的族人。」雲深說,「我負責穿越龍脊密道的安排,到了需要的時候,你們再出現在我面前。」他將視線抬起來,直直看向對面那幾個人。

那幾位族長對上他的目光,一個能說話的都沒有。雲深抬手做了個手勢,示意南山族長和黎洪首領將客人送走,而他再沒有看這些人一眼,一手搭在范天瀾伸出的手腕上,轉身慢慢回到了剛才的位置。

雖然不知道這一算得上立威的舉動效果如何,但直到晚上休息,確實再也沒有人來打擾雲深。

范天瀾鑽進用樹枝搭成的帳篷,雲深停下手里的動作,抬頭對他微微一笑,「回來了?情況怎么樣?」

雖然已經有了現成的營地,不過由於條件限制,那些矮棚比起雲深的野營帳篷還是差了不少,比如高度實在不夠。以范天瀾的個子就只能半彎著腰行動了,他膝行幾步來到雲深的面前,說道:「很順利。」

「那就好。」雲深說,現在的他一點也看不出下午的那份氣勢了。

無論姓名還是性格,雲深都顯得有點「軟」,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一直都是如此。他還在工作的時候,他的公司曾經在印度承包過工程。那是一個總被拿來和他的國家相提並論,經濟發展速度也很快的大國在那里工作的許多人倒是有完全不同的評價。負責供電部分的總工程師被活活氣倒在現場之後,公司就派出了雲深接替這位前輩的工作,將那位病倒的工程師接回了被襯托得尤為美好的祖國。臨行之前,同事們規勸他一定要帶夠葯品,少接觸自來水,喝瓶裝水也要注意,防蚊防盜防猴子,甚至有女同事給他從寺里求來了護身符。如此種種,當他踏上飛機的時候,同事們甚至已經開始想象半年後他不成人形的模樣了。

環境確實很艱苦。衛生之類不是最大的問題,這個國家的社會形態如此特殊,以至於在國內工作的經驗幾乎完全不能使用。工程師還好一點,但在種姓制度之下,他們是不會去做任何需要勞動的工作的,這是低種姓工人的責任。而工人欠缺最基本的勞動素質,他們的時間觀念非常模糊,准時上班這種好事基本沒發生過,離午飯或者下午茶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他們已經向負責人請求保障他們的人權了沒錯,因為過去宗主國的影響,即使是工人,每天也要喝下午茶的。至於工作本身,連雲深也不得不承認,「如果你教會他們做一件事,然後讓他們不斷地重復,他們還是干得不錯的,但如果你要他們自己做點什么,那就是個災難」這個說法基本沒錯。

在差點被他們違規操作的構件砸中之後(如果這個意外真的發生,那雲深就要以另一種形式穿越了),雲深開始著手改變面前的困境。前車之鑒殷殷,公司給了雲深較為寬容的權限,而經過慎重的考慮,做好相關工作後,綿羊版的雲深暫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暴君」「獨裁者」「坑爹的草泥馬」全面上線。

懶洋洋的設計師,不負責任的工程師,赤腳上班的工人還來不及反應過來,這位看起來有點缺乏權威的年輕人已經在驅趕他們工作了。這種違背自由民主神的高壓行為當然會引起反抗,然而幾次交鋒過後,敢於直面他的人已經沒剩下幾個。不是沒有人暗地里給他使絆子,不過雲深會把對方很客氣地請到辦公室,言辭懇切地說明對方對這個工程來說是多么重要,無論對方提出什么條件都答應會考慮,然後為了求職者結束對話,親切招待一位賤民青年,言辭暗示會給他一個助理的職位,基本上到這個時候對方就該跳起來了。在工人方面,既然有聯邦運動會的經驗在前,雲深就以個人娛樂為名,請來熟練的養猴人為自己巡邏廠區,印度猴工作起來賣力多了,在它們的努力下,雲深至少確保了工人能夠准時下班。

總之,在種種手段下相當部分都踩在法律的准線上,當然世上其實沒有什么地方的法律真正健全的,何況在那里。雲深比計劃提前了一個月完成了工程。因為前所未有的高效,經過一些巧妙的宣傳後,這成為了當地的一項政績工程,相關投訴本來就被各種理由拖延,而在雲深給個人分發了一大筆獎金後,反對的聲音也漸漸湮沒了。在雲深回國之前,有人深夜里摸進他的宿舍,無論那人的意圖是什么,結果就是他被吊了差不多一個晚上,第二天被送去享受他們的醫療了。於是這位年輕的工程師成功升級為「赤色帝國代言人」版,給。

這是已經很久以前發生的事了,對雲深來說算不上表現出他性格的另一面,那只是他視情況作出的必要反應而已。

范天瀾跪坐在雲深面前,看著他合上電腦,將它化為手上的另一枚指環。一個成年男子手上戴著兩枚戒指看起來可能有點娘氣,不過環境不同意義也不同,在這個世界上,戒指往往與權威相關,不同的權利者使用的戒指也是不同的。當他向著塔克拉伸出手時,大部分人都見到了他指上的黑色指環。雲深不知道這兩枚戒指加重了他的威權,不過即使沒有它們,實際效果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