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民主走向獨裁(上)(1 / 2)

篝火燃燒了起來。

大部分人此時已經開始入眠,在經過了一天的忙碌之後營地周圍埋下了一圈的木樁,中間攔上樹枝以阻擋某些野獸的潛入;草氈在每個帳篷里都鋪了一層;每個剩下的陶罐或者水袋里都是滿的;鋸好的木板堆在營地另一側,數量已經算不上少;幾個草棚立在營地的外側,雖然不能和術師帶來的相比,但需要露宿在外的人終歸是少了,今晚值夜的人也換了一批。剩下的除了守夜人,就只有火堆旁這些各有所思的各族首領了。

最早來到的是塔山族長,在得知自己犯下的錯誤之後居然沒有讓族中最得力的人跟著術師去勘量地界,他已經心神不寧到了現在。不知術師何時來到,總之他就坐在離術師休息的帳篷最近的位置。多羅羅的老族長坐在他的身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而他的孫子瓦爾納在他身後,一雙眼睛倒是神得像狼一般。默克族的韓德族長剛剛來到,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注視著變幻莫測的火焰,不知在沉思什么。塔克拉拖了一張草氈過來墊在身下,身上裹了張銀光閃閃的救生毯,百無聊賴地啃著草根,發加上映射火光的救生毯,讓這位特立獨行的族長即使在夜晚也光奪目,以至於幾乎沒人願意讓視線在他身上多停留一會,那實在太傷眼了。

南山和黎洪帶著洛江和一位名為白鳥的遺族青年來到,也自己在火堆旁找了個地方坐下。實際上他們並不是人數上的特例,無論人數多寡,每個部族都來了四位代表,這是在解散勘測定居點的隊伍之前術師要求的。只有術師能夠僅憑一個轉達的要求就把這些人聚集在一起,對這些曾經散布在洛伊斯山區的部族來說,之前的旅途已經讓他們接受了這位超脫在所有部族之上的力量天賦者。這位神奇的術師給予了他們各種幫助,而他們能對此回應的只有力所能及的服從和尊重。

從族人在500以上的遺族,塔克,塔山和默克,到漸次減少的多羅羅,通山,吉茨和可可族,所有的族長和他們選擇的參與者都來到了火堆旁。有些守夜人對這些聚集在一起的首領感到好奇,不過彌漫在這些人之間的沉重氣氛讓所有的好奇心都只能遠觀。

星辰在天空之上冰冷地閃爍著,火堆燃燒,發出噼啪的爆音。雖然那人的腳步總是輕緩,但幾乎所有的人都立即抬起了頭,朝著他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抱歉,我來遲了。」

雲深輕聲說道。雖然強制讓他睡眠,不過在時間差不多的時候,范天瀾還是把他叫醒了,那點睡眠時間還遠不夠補足身體的需要,但和不久之前相比,雲深的臉色還是有了改善,神也好了不少。那些人給他留下的位置就在那里,他也沒有更多的客套,走過去補上了那個位置。

在雲深的左手,是南山族長,右手是塔山族長,坐在對面的是塔克拉和韓德,安靜跟隨的青年還是半跪在他的身後,他來到之前的所有私語此時都消失了,目光都落在雲深身上。第一次在遺族被如此注視的時候,雲深還會感到壓力,但對現在的他來說,此時占據了他思維的,是比所謂壓力還棘手一些的東西。

「第一場雪將在15天之後來到。」

這是他在這次決定了所有人命運的會議上說的第一句話,然後雲深說道,「我想聽聽大家的打算。」

幾乎每個人都知道冬季就在眼前,但如此具體的數字還是第一次聽說,大多數人都露出了憂慮的神色。

「我們什么都沒准備好……」離雲深最遠的可可族長小聲說道,雖然部族的人數最少,不過他倒是所有人當中顯得最有肉的。

「食物完全不夠啊。」通山族長嘆息,已經四十歲的他滿頭的褐發都變成了灰色。

「照今天來說,打獵的獲只夠用作一天的食物,很難儲存下來。」韓德族長語氣平靜地說道,和第一次見到術師時相比,他現在已經很有一個族長該有的模樣了,「我想明天帶一支隊伍,到更遠的地方去狩獵。」

「你的部族有六百多個人,你能打到六百多只獵物嗎?」吉茨的族長語氣不太好地說道。

韓德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難道和某些人一樣等著被施舍?」

「如果不是有人無恥地來和我們搶奪」吉茨族長的妻子在他背後做了些什么,讓他把後面的話吞了下去,只能恨恨地瞪了韓德一眼。

「爭吵是無用的。」多羅羅的族長說道,他抬起眼皮,渾濁的視線投向靜靜看著眾人的雲深,「術師你有什么計劃?」

「哈。」塔克拉笑了一聲,聲音中的譏諷之意不言自明。他的弟弟塔多因為受傷,比他更沒坐像地半躺在草氈上,望著星空拖長了聲音說道,「術師總是有辦法」

「你們就能自己解決?」在多羅羅族長身邊的瓦爾納反擊道。

「只要小瓦你乖乖過來,我就告訴你怎么樣?」塔多把臉側過來,吊著眼睛,吐著舌頭說。

瓦爾納的額角爆出青筋,不過看了雲深一眼之後,他還是勉強按捺了下去,「……哼!」

「我們需要擴大狩獵隊……」塔山族長斟酌了一下,說,「如果天氣好,在雪下來之前,還是能存下一點肉干的。不過住的地方可能沒辦法……」

「術師的帳篷不夠所有人使用,我們需要搭建更多的房子,只有草棚完全不能抵御風雪。」南山族長說,「在不遠的地方有一座湖,我們可以從那里捕魚。」

塔克拉露出了厭惡的表情,其他人沒他那么抗拒這種食物,不過有人說道,「魚皮不像獸皮能御寒,而且這些魚能做成魚干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