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盡其能,物盡其用(1 / 2)

一條裹在漁網中的光滑長尾猛然從動盪的水面下揚起,隨後末梢的箭頭狀魚鰭重重拍打下去,龐大的水花甚至飛潑到了岸上,將陷入驚亂中的人們澆得上下濕。

沒人看得出來水底下的那條生物到底有多大,更不必說被拽下去的塔克拉,岸邊的水全被攪渾了,就像地下燒開了一鍋黑色的湯水,魚鰭在水面時隱時現,卻不見那頭塔克族標志性的發。有幾個塔克族的男人已經跳進了水里,但他們連站都站不穩,更不用說去救援。此刻在水中的除了塔克拉,只有在他被拖下去那一刻就毫不猶豫地躍進湖中的遺族人。

一團軟塌塌的色毛狀物忽然從水底冒了出來。

「塔克拉!」

不知道該說是運氣特別好還是特別差的塔克拉大聲咳嗽著,呸呸呸地吐出嘴里的泥水,長長的發遮住了他的面孔,倒是掩護了這位族長難得的狼狽。血水從他的臉上和手上不斷淌下,他卻沒有回到岸上的意思,大致將嗆得他難受的東西從氣管和嘴里吐出去之後,他反而再次將腦袋扎進了水里。

一段合抱粗細的魚身在水面上拱了出來,不遠處的水面上也露出來一個腦袋,遺族標志性的黑發緊貼額前,但這人懷里抱著的是什么東西眾人還未看清,這一頭塔克拉也大喝一聲,臂上纏著漁網,從水中站了起來。一截墨色的尾巴被他拖出了水面,抽氣聲在四周響起一片,這種長度……難道是蛇?

因為腳下太過用力,塔克拉深陷入湖邊的淤泥中難以自拔,不過他手上的力道沒有絲毫松動。在另一端,這條巨大生物的腦袋被范天瀾卡在胸前,只剩□體還在不斷翻滾掙扎,兩人之間足足隔了五六步步的距離,灰黑色的背面和白色的腹部就交替在水面出現,塔克拉身體大幅度後傾,手指扣緊漁網的網眼,臂上的肌肉都鼓了起來,他向另一頭的黑發青年喝到:「打碎它的腦袋!」

在連站都站不住的地方,要穩住那顆巨大的腦袋然後打碎它,即使是遺族也辦不到。將它滑膩的腦袋抱在胸前的范天瀾沒有回應塔克拉,他吸了一口氣,雙臂開始發力,這條巨大生物猛地掙扎起來,此前的動靜和這下子相比簡直像嬉戲一樣溫柔了,塔克拉被它生生向前拽了幾步,已經紛紛趕下水的男人們一起抓住漁網,協力將這條不知名的生物往岸上拖去。

咔咔的骨頭碎裂聲從范天瀾的胸前傳了出來,紅色的血水在渾濁的水中飄散,被破壞了腦部的那一刻它痙攣得尤其厲害,但很快就不再動彈了。岸邊的人們嗨嗨地喊著,將它從水里拉到了陸地上。

帶著一身的泥水回到岸上,連范天瀾都有點喘息。人們七手八腳地將漁網從它的身上脫下來,塔克拉踢了它一腳,然後直接坐到了這條似魚非魚,似蛇非蛇的水生物種的身上。這個幼稚的報復舉動有點不太明智,畢竟那而且非常滑手的軀體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他剛剛坐下去,就一屁股滑到了另一側的地上,引來周圍的一陣低笑。

不過無論如何,這確實是一個驚人的成果。當這條生物被3個人一起抬過來的時候,正在等待術師給他們更為具體的安排的那群人發出了哇哇的叫聲,然後紛紛跑過去圍觀。

「這是什么?!」

「好大!」

「能吃嗎?」

雲深也有點吃驚,因為這條魚,看起來簡直就是鰻魚么……不過體型實在驚人,單單長度就超過了5米,至於重量,估計有十斤?

全身都濕透的塔克拉站到了雲深的面前,雙眼簡直是在閃閃發亮,「怎么樣?」說完之後他斜鄙了一眼附近的那堆正在被人處理的毛皮動物。

雲深微笑了起來,「嗯,我很驚訝,完全沒預料到能有這種結果,塔克拉你果然很厲害啊。」

「叫我塔塔。」塔克拉轉頭看了一眼正被拖到那邊去的巨魚,「它應該能吃吧?」

雲深看了一眼從魚尾破裂的皮膚中露出來的白色肉質,點點頭,「當然能。」不知是被水中的樹枝還是這條巨魚的牙齒刮過,塔克拉看起來有點凄慘,胳膊上的傷口尤為嚴重,邊緣的皮肉已經外翻了起來,至今還在淌血,「不過,傷勢還是應該處理一下的。」

在雲深的示意下,兩位遺族女性走上前來,一人一邊地抓住塔克拉的手,將他拖了過去。

「喂喂!我不要你們!喂……」

某樣東西被塞進了塔克拉的嘴里,這些在過去的一個月之中,已經從雲深那里學到一些基礎護理常識的遺族女性相當地細心和敏捷,塔克拉只有嗚嗚叫著被她們利落地按了下去。她們用經過凈化處理,然後煮沸放涼,還加了鹽的水給他清洗傷口,撒上葯粉,然後才纏上綳帶。塔克拉當然不是第一個受到這種服務的人,今天早上,或者被獵物咬傷,或者因為使用工具不得當而傷到自己的已經陸續來了三十多位。

頂著一腦袋的叮囑,不敵這些遺族凶悍女性的塔克拉很快就跑了回去。然後另一個人回來了。

剛剛完成一批人安排的雲深抬起頭,看著高大的青年向著他走了回來,他將筆記本放到一邊,拿起一塊毛巾遞了過去。

在回來之前已經找了一片較為清澈的水域清洗過的范天瀾接過毛巾,擦了擦臉之後就還給了他。雲深將毛巾接過來,讓他來到自己的身邊,給那張俊美的面孔的劃傷貼上創可貼,「辛苦了,我沒預料到這種情況,幸好沒有造成什么意外。現在那邊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