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背後也必然有段苦逼史(2 / 2)

「天瀾,我想我會的。」

范天瀾只是專注地看著他,雲深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我對這種事很不擅長,也確實不了解那種感情,那種常理上人們認為應當激烈的,甜蜜的,無可取代,能為之生或者死的感情。但如果像我的父母一樣互為知己,無論艱難還是順遂都不離不棄,一生相隨至終,這樣我是能夠做到的,哪怕……已經沒剩下多少時間。」

「即使對方是個男人?」范天瀾輕聲問。

「對象是誰並不那么重要,」雲深輕輕搖頭,「到了需要伴侶的那一天,我希望我能找到一個會和我走到最後的人,天瀾,我已經沒有什么親人了,看著他們一個個離開,作為留下來的那個人並不好受。」

所以那個男人說了一個又一個拙劣的謊言,為了不束縛眼前這個人,但他最後還是輸給了那些被謊言所包裹的感情,說不出口的話,無法控制卻又無法實現的,最後成就的只是一個只能維持七年的封印。

范天瀾沉默著,看著這個人傷懷的面孔,他想做些什么,但他想做的每件事都有和那個已經死去的男人相似的顧慮。

「我的父母因公殉職,我沒有見到他們最後一面,祖父不久之後也在傷心中去世了,我希望自己成為一個不會讓他們失望的人,也許是因為放太多力在學業上,我在學生時代的朋友並不多,能得到那樣一位朋友,對我來說是非常珍貴的,結果卻還是……」雲深說,聲音漸漸變低,「他要走的時候身體已經非常虛弱,卻還是笑著對我說,哭哭啼啼太不像話了,我們還是微笑說再見吧,像第一次見面那樣,說很高興認識你……」

有些記憶從來不會遺忘,無論如何藏,它們再度出現的時候還是和最初一樣鮮明,那些曾經被攏束歸的情緒洶涌而出,變得難以自制,於是雲深停了下來,仰起臉。

一直注視著他的范天瀾在此時放開了他的手,伸手輕輕捧住他的臉,然後直起身,側頭湊過去,溫柔地舔掉一滴從他臉上滑下的透明液體。

雲深微微睜大了眼睛,一時間連難過都忘記了。

「對不起,讓你想起了傷心的事。」范天瀾輕聲說。

「……我只是有些感傷,真是失態……」雲深有點窘迫地用左手遮住半邊面孔,他的右手又被范天瀾握住了。

「跟那個人相比,我還差得很遠,只有被你教導的份,」范天瀾低下頭,輕輕地吻在雲深冰涼的指尖上,「但是我會努力。」

「……」雲深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會盡我所能,跟上你的腳步,也會變得更強,讓自己能夠更長久地活下去,我不會說謊,不會背叛,不會先你而去,」最後一個吻落在雲深的手背上,范天瀾抬起頭,深深地望著雲深因為水汽浸潤而顯得特別清澈的雙眼,「不會再有讓你痛苦的事。」

你的過去在那一邊,你的現在和未來都在這里,你已經不再屬於他們。

像是被那雙眼睛中的金色日珥迷惑了,雲深一時不能回視線,過了一會才有些無措地回答,「……謝謝你,天瀾。」

然後他又輕嘆一聲,「你現在已經很努力了,不要讓自己太過勉強。」

還遠遠不夠。范天瀾第一次感受到了和塔克拉相似的,那種空洞的飢餓感。

12月23日,雲深來到這個世界的第79天,冬至,小雪,氣溫零下七度。

由兩台柴油發動機作動力,15塊長5米,寬3米的木排聯接起來,木架上蒙以塑料薄膜,然後用草蓬壓頂的大型拖船已經准備就緒,包括35位遺族青年在內的50人護衛團也已經過初步訓練,每人身著鋼護甲,攜帶兩把短匕,其中15人佩劍,其他人手一把有效射程50米的簡版步槍,400發軟鐵子彈,以及一定數量的干糧和葯品在河邊集結完畢。

他們將沿著這條河逆流而上,航行大約45公里後進入平緩期的大河,順流而下上百公里,然後進入另一條名為桑達的大河支流,在離摩比斯山谷那個約定地點估計3公里的地方停下,留下一支小組看守,其他人進入摩比斯山谷中名為坎特爾的村庄中接應被格里爾子爵的屬下送回的部族同胞。

為即將歸來的同胞們准備的物資一一裝上了拖船,塔克拉將油料送往船頭後回到岸上,范天瀾也已經整隊完畢,兩人視線交會的那一刻,范天瀾雖然還是那副表情,卻對塔克拉點了點頭,讓後者一臉的意外。

雖然天氣已經相當寒冷,但來到河邊給他們送行的人還是很多,雲深也在其中。除了技術方面的問題,在這種場面中需要他插手的地方並不多,只在最後這批年輕人將要出發的時候雲深才走上去。在一雙雙興奮遠大於不安的眼睛注視下,雲深笑了笑,用平靜的語氣對這幾十位年輕人說道:

「我希望大家一路順風,平安歸來,路上一定要小心。」

回應的聲音相當雜亂,卻朝氣蓬勃。

「有我在,什么樣的廢物都礙不了事的。」塔克拉笑嘻嘻地說,他拉仇恨的才能依舊出眾,立即有人對他怒目而視。

范天瀾什么都沒說,只是靜靜看著雲深,然後五指並攏,舉起右手平肩,掌側外翻,中指貼近太陽穴。行完禮放下手,他轉頭面向身後的諸人。

「出發。」說完他大步朝臨時碼頭走去。

塔克拉莫名地跟了上去,「喂喂喂,這是什么手勢?」

雲深站在後面,默默地反省,他買回來那些教材,天瀾是不是學得太徹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