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發吧(1 / 2)

法師只能攻擊他看得到的地方。

這是流行於中洲,幾乎變成戰斗常識的說法。雖然認真說起來,一個視力正常的人能看到的范圍要遠遠大於法師的施法極限,不過在火葯發展極為滯後的中洲,能在有效距離上與法師相較的也只有弓箭手了,而在攻擊力方面,如果不是靈或者天賦箭手,普通人在戰爭中需要安排箭陣才能獲得跟火系或者風系法師差不多的效果。

所以法師才是中洲最掙錢的職業,尤其是能夠一手握劍一手持杖的戰斗法師,不過許多法師都會通過葯物尋求提高感應力和控制力的方法,因此這種高血高防的法師數量並不多。而對雲深來說,如果將來的哪一天不得不面對這樣的對手,那他們是哪一種類型並不重要。

「只要能夠確保陣地,有後裝火繩槍,無論我們面對的是步兵還是騎兵的沖鋒,都不是太大的問題。」雲深對范天瀾說,「有威脅的是法師,不過力量本質上還是能量,不能作用到位的能量是沒有意義的。我們能做的,就是在發射頻率和有效射程上完全壓制,迫使他們留在最大攻擊范圍外。」

只要不是傳說中的禁咒,拼遠程,雲深有自信。

以他們現有的條件,要做出簡易火炮並不太難。熱處理爐在制造准強化玻璃的時候已經造好了,中碳鋼也有足夠的抗拉強度,鑄造出粗坯後,機械工房里的機床能把炮管加工到毫米甚至以上的度畢竟絲杠和導軌等需要度的部件都來自現代工業,甚至有三部連床身都購自地球,在這里自鑄機床還要等待自然消除應力將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相對高端的母機顯然是必須的。而那些學徒雖然只會初級操作,模仿加工出來的絲杠什么的十分粗糙,但在雲深回來之後,只要機床能開,他們就幾乎是日夜都在加工鋼件練手,一點一滴積累下來也有了進步。對在這些過程中消耗的資源和不斷退回重溶的成品,黎洪等人都感到很心疼,不過心疼歸心疼,不會有任何人反對雲深這種做法。

這只是不算代價的代價罷了。

一如既往地,所謂的不太難只是對雲深而言。鐵工和技工學徒們被聚集起來討論的時候,雲深還是每次解說完一個部件就要停下來,用三倍乃至更多的時間來讓這些人提問然後一一解答,就這樣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對鑄模,身管自緊,膛內鏜削等方案都進行了嘗試之後,兩門火炮終於成型了。

口徑80毫米,內徑30毫米,漸下至炮膛,內徑變成60毫米,炮管長度1200毫米,內刻了寬而淺的膛線,加上炮膛和閉鎖機構,這門後膛炮的總長是1820毫米,橫楔式炮門,附有未刻印定程的游標式高低機,這門火炮的重量是500多斤,兩位遺族青年拿了木棍和繩子把炮拴好,一人扛一邊就把這門炮給抬了起來,另一門稍小的前膛炮也是同樣。不過銅相當緊缺,雲深從撒謝爾部落帶了些回來,經過考慮,最後只擠出了兩箱炮彈試手。

其實火葯也很缺乏,硝的制取始終只能一點點地來,創業伊始的技術可以一步步積累,資源卻不能無中生有,作為樣板機,不少方面只能先將就著,畢竟這幾個月還沒看到什么要動用這種殺器的威脅,他們的運氣再怎么差,應該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雲深是這么想的。

已經快一個月了,室外最高溫一直沒超過零下十度,前往試驗場地的人幾乎把能穿的衣服穿上了,十數個鐵工和技工抬著炮和炮架,抱著彈葯,拎著油壺,扛著鐵杴,踏著深過小腿的積雪走向宿舍背後的空地。雲深作為最高負責人當然也在其中,范天瀾依舊跟隨在他身邊,塔克拉則是從一開始就對這件事很感興趣,整個制造過程他都跟了,此時更加不會缺席。

大人們有正事要做,樹靈就被留了下來。

雲深知道樹靈和其他人接觸會比較緊張,卻也不能帶著他去冰天雪地里聽炮聲隆隆。在長出那片葉子之後,樹靈除了吃東西比平時多一些,睡眠時間也變長了,雲深出門之前樹靈還團在溫暖的被子里呼呼著,將代為看顧的責任暫時交給一位樹靈似乎不太抵觸,而本人也確實很有責任心的母親之後,雲深給他掖了掖被子就和天瀾一起離開了。

試驗場上一切准備就緒,塔克拉點燃了導火索。

一聲巨響,火炮在反作用力下猛地一退,那聲炮響讓站在附近的技工都有些耳鳴,片刻之後至少一公里多接近兩公里的地方微微揚起了一陣雪霧,然後才傳來一聲悶響。一點鮮明的紅色搖動著,那是負責觀測的人在用簡單的旗語示意。

雲深放下望遠鏡,就聽到一直以裸眼觀察的范天瀾對負責記錄的技工說道:「1750米。」

「……」雲深只有默默地扭頭。

試炮不是一兩次就能完了的,雖然昨天已經得到了通知,不過第一聲炮響響起的時候,那巨大的聲響還是把不少人嚇了一跳,連雲深擱在桌面上的鋼筆也輕輕彈跳了一下,發出嗒的一聲。

同樣被嚇到的那位女性一邊拍著胸口一邊朝床上看去,原本睡得一臉甜蜜蜜的樹靈果然動了動,長長的睫毛抖了一下,他懵懵懂懂地半睜開霧蒙蒙的綠眼睛。

乖乖乖乖你不要怕,那是術師大人在打雷而已,你可千萬不要哭啊……守在床邊的遺族女性想安撫他又不敢接近,她不確定這個耳朵長長尖尖的孩子能不能聽懂她的話,也怕自己粗糙的手伸過去會刮著這個孩子掐得出水的臉蛋,就是可以隔著被子拍撫,她也不能碰術師大人的被褥啊。

又一聲炮響傳來,樹靈的眼睛又睜大了一點點。

那位女性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地看著他,被吵醒的樹靈還是一臉迷迷糊糊的樣子,不過他本來放在臉側的小拳頭松開了,短短的手指先是伸上去摸住了自己的長耳朵,然後抓住它們往下一拉……接著扭啊扭的,把圓圓的小身體轉了個方向,又窩回了被子里,只露出頭頂的綠毛。

「……」那位緊張的女性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點,那又輕又緩的呼吸聲她再熟悉不過這孩子居然又睡著了。

此時在翼蜥上的眾人也聽到了聲音。

「快要下雪了?」在龍騎兵全神貫注操縱翼蜥下降時,一名原籍大陸北部某公國的騎士抬頭看著陰暗的天空低聲說。在他那寒冷的家鄉,有時候下雪之前也會打雷,不過記憶中的那種聲音和現在聽到的似乎不太一樣。

還在高空之上蒂塔騎士們就遠遠地見到了副團長給他們標注的地點,能夠辨認出最主要的建築形狀十分規整而且巨大,顧忌那里有一位暫時不是敵對人物,而且據說是來自遠東的黑發術師,已經差不多將隨行而來的高級法師損失殆盡的蒂塔騎士們在征詢過靈之後,選擇了離那群建築有一定距離的地面下降,這片還未受到人類開坑的河谷植被茂密,他們花了點時間才確定落腳地。

又一聲爆響傳來,接二連三從翼蜥上跳下的蒂塔騎士還好,耳力靈敏的靈就顯出了有些不適的模樣,與靈親王同乘一騎的靈扛著兩位還未蘇醒的同胞從翼蜥身上滑下,靈親王帶著格奧爾剛剛落地,一個奇異的聲音就讓他抬起了頭。

一個黑點似乎從天邊而來,頃刻之間就到了眼前,能夠反應過來的只有少數人,大多數騎士和靈只是聽到了一聲重響,然後噼啪吱呀的碎裂和斷折聲接連響起,在一片震驚的目光中,離最近一頭翼蜥只有不到50尺遠的人腰粗高樹倒下了。避讓不及的那頭翼蜥被倒下的樹冠壓住了尾部末梢,沉默的巨獸往一邊挪了兩步,抽不出來的尾巴綳成了一直線。

「……這是怎么回事?」

「我們被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