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歸總之前的最後一次展開(1 / 2)

沉悶的,鋼鐵撕裂**的聲音。

被長槍穿透胸膛的士兵還未完全死去,從肺部涌出的血沫從他口中噴出,少年連眉梢都不曾一動,手腕一抖,槍頭帶著連串血珠脫出,抬肘向後,鈍重的槍尾撞上從背後揮劍襲來的敵人,清脆的骨裂聲中,又一人頹然倒下。

已經是第九人。

已經無人敢再因年輕和單槍匹馬的理由輕視這名遺族少年,不過短短一段時間,他已經突破了城牆的防衛進入了內城,還是是付出九死十一傷的代價下,連倉促趕來的弓箭手射出的箭支也只給他造成了一點擦傷,隨即就被他擲出的石塊砸中頭部,生死不明。

龍天傲微微垂下槍尖,紅色的血液滴滴答答地順著黑色的鋼鐵滑落,他抬眼看著包圍在身前身後的數十人,冷笑一聲,「就這樣?」

「……」還勉強維持著包圍圈的士兵們神色混雜著憤怒和畏懼,人人持劍嚴陣以待,卻沒有一個人回答他。

對懈怠已久早就松弛了訓練的士兵來說,在看著同伴接連死在這名少年手下之後,他們能夠堅持至今不逃走已經是勇氣非凡。目睹這個黑色的惡魔橫手一揮就一個人連腦漿都砸了出來,棲留在城牆附近的乞丐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逃回了內城。

「黑色的魔鬼!黑色的魔鬼!」

他的聲音引來了一群愚蠢的圍觀者,即使見到了這個遺族少年可怕的武力,仍有人躲躲藏藏不願離去,那些既被這個遺族表現出來的武力感到震驚,又不願意錯過這血腥樂趣的刁民不是這些士兵不退卻的理由,而是他們那個惡名昭彰的長官實力直追白銀騎士的青銅騎士馬德來,除了實力高強,他的酷虐殘暴同樣知名。

退卻的後果也是他們承擔不起的,只要撐到那個暴君來到的時候就可以了……幾乎所有的士兵都是如此想著的。

「你們不來……」龍天傲笑了起來,他稍稍下壓了身體,「那我就過去了!」

他的話音剛落,人已沖了出去,位於他正面的士兵神色驚駭,急忙要退,槍尖卻已遞到跟前,槍頭輕易沒入覆蓋著皮甲的胸口,士兵徒勞地瞪大了眼睛,龍天傲腳步不停,雙手握槍前刺,黑色銳光從這名士兵背後破出,追上慌張退卻的另一人,瀕死的慘叫聲中龍天傲橫肩將串在槍身上的敵人撞退向後與另一個死人相疊,臂上肌肉鼓起,雙手一抬,槍頭扎入地面,屍體墜地,他撐住槍身縱身躍起,強壯有力的雙腿前蹬,踹在一名背對他逃走的士兵背心上,將人足足踹出兩丈之外,落地之後他反手抽槍,鐵劍在這柄鋼長槍面前脆弱如蒲草,叮一聲就被撞飛出去,隨即磨礪出森森寒氣的槍尖在人類脆弱的喉頭一劃而過。

槍身劃出一個圓滿回環回身側,龍天傲微微側頭,銳利的黑色雙瞳掃過諸多掩飾不住恐懼的面孔。

頃刻之間又是四人,支持這群足有三十多人的士兵堅持下去的任何理由都不存在了,他們步步後退,轉眼之間就變成惶惶如喪家之犬的潰退,躲在戰場外的城市居民們目瞪口呆地看著狂奔而來的守衛者們,視線再轉向大步追來的黑發少年,終於後知後覺地驚叫著逃散。

龍天傲目光冷然地看著這些丑態畢露的廢物,繼續持槍向前。

奔馬蹄聲從遠處傳來,龍天傲的步伐依舊,潰亂的士兵與居民一同沿著石板街道向前跑去,然後一聲怒喝從人群中傳來,接著響起了數聲慘叫,一匹白馬將擋路的普通人踏在腳下,馬上的騎士一身發亮鐵甲,手中一把長劍已經出鞘,劍身上血跡宛然。

被最高長官接連斬殺兩人之後,潰散的士兵們都顫抖著停了下來,一隊騎兵跟著領頭的青銅騎士從人群之中走出,在這片空地上散成一個半圓,更多的腳步聲接連而至,狼狽的失敗者被擠到了牆上,那些是顯然更良的士兵,還有八名弓箭手。

龍天傲的腳步停了下來,神情卻沒有什么改變。

「愚蠢。」馬上的騎士說,他扯動手上的韁繩,控馬在黑發少年的面前踱著步,頭盔下的瘦長面孔上掛著冷笑,「我從未見過你這般愚蠢的人。」

「蒙克魯斯郡,守備長官,青銅騎士,馬德來萊克爾?」龍天傲抬眼問。

「你說你是什么東陵將軍的後代?」馬德來嗤笑一聲,「如果是想死得更高貴一點,不必這種辦法。」他舉起劍,指向臉色如冰的少年,「能殺掉這幾個廢物,讓我來到你的面前,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我就給你更大的榮幸吧。」

「我聽說你獵殺過幾個遺族人,將他們的皮剝下來,掛在客廳里作為裝飾?」龍天傲冷冷地說。

「你將非常光榮地成為其中之一,」馬德來甩去劍上的血跡入鞘中,解下了掛在馬身一側的長槍,「我會記得把你的皮保留得完整一點!」

看著他策馬裹著煙塵沖來,只有一桿長槍伴身的龍天傲毫無畏懼地挺身而上,尖利的馬槍帶著呼嘯之聲刺來,他仰面折腰,槍刺擦著他的鼻尖而過,馬德來哼了一聲,棄槍不用,拔劍在手縱馬回身,頃刻之間就再度奔來,騎術不可謂不嫻熟,龍天傲剛剛直起身,甚至還來不及回頭,只有手中的黑色長槍被他掄出一個半圓,馬德來的劍鋒未到,喀嚓一聲,足重十五斤六兩的鑌鐵長槍重重擊在馬腿關節上,奔跑中的馬匹立時失勢栽倒,措手不及的馬德來團身從馬上滾下,一身鐵甲鏗鏘作響。

場外有人發出短促的驚呼,折斷脖子的白馬已經死去,馬德來面朝下趴在泥土中不見動靜,龍天傲已經轉身朝他走去,侯在一旁的騎手還未反應過來,已經有一名弓箭手搭箭上弦,手指扣在弦上還未松脫,一聲獸類咆哮響起,一頭黑得發亮的野獸從旁邊的屋頂上一躍而下,矯健的身姿迅若閃電,受驚的弓箭手剛跑出一步就被它一口咬到了脖子上,利齒咬合,動脈頓時破裂。

局面因為隱匿的黑金豹突入而混亂起來,龍天傲徑直走向塵土中的青銅騎士,還差數步之遙時馬德來突然起身,半跪在地揮劍削來,龍天傲立時橫槍在前,金鐵交擊,一串火花在淡色的冬日陽光下激出,「我殺了你!」馬德來咆哮著撲過來。

拉近的距離對長槍不利,龍天傲退了兩步,滿心屈辱的馬德來眼珠發紅,雙手握劍連連斬來,龍天傲擋下這波瘋狂攻擊的同時眉頭皺起。

「就這種程度?」他說,手上突然發力盪開馬德來的劍擊,槍頭倒轉,槍桿甩出,在對手的肋下鐵甲上敲出一個微凹的坑陷,馬德來向一旁踉蹌了一步,「所謂青銅騎士就這種程度?」

他不是諷刺,而是單純的疑問。

不過對馬德來來說,是什么都已經無所謂了,他的齒間已經滲血,轉頭又朝龍天傲瘋狂地撲來。有些人在憤怒到極點的時候會爆發出非凡的實力,但馬德來並不是這種人,他已經36歲,雖說實力直追白銀騎士,卻終究不是,也再也不可能是白銀騎士,擔任邊境小郡的守備長官已經有三年,只在凌虐弱者中獲得成就感的他作為一名騎士應有的素質也退步得太多。

「太沒用了。」

龍天傲失望地說,槍頭直遞向前,撞偏馬德來的劍身送入他的脖子,「范天瀾這個家伙不會是騙我的吧?」他的手腕轉動半圈,絞出一個血涌如噴的血洞,眼見他殺掉了守備長官,當即就有三名騎手不顧靈活地在人群中四處襲擾的野獸,撥馬立時向龍天傲沖過來。

馬德來的屍體撲一聲落地,龍天傲轉過身,面對著從三個方向來到的敵人,自言自語道,「我相信外面的世界比我想象的還要危險,不過如果所謂青銅騎士就是這種玩意……」他抬起槍尖,「做我的立身首戰,比起他來也太寒酸了!」

說罷的他大喝一聲,跨步前沖。

與此同時的城主府中。

「廢物。廢物。」比利德子爵儒雅的面孔上一片輕蔑之色,「都是一群廢物。連一個遺族人都殺不了,養他們不如養一群兔子。」

站在客廳另一側的騎士低下了頭,「閣下,馬德來爵士已經趕過去了。」

比利德子爵抬了抬眼皮,「他帶了多少人?」

「八十七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