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在路上(1 / 2)

一對又一對的狼人騎士帶著他們的獸親接連通過浮橋,冰山修摩爾和布拉蘭在前方帶隊,斯卡和葯師殿後。

連同遺族的商隊也一同通過浮橋後,圍聚在橋邊的人魚們紛紛沒入了水中,繼續他們的潛游遠行。他們將沿著這條寬闊的長河繼續溯流而上,直到到達那個寬廣平靜,物產豐富的湖泊,在這個真正的故鄉之中完成他們一生中最重要的轉化,進入新的生命旅程。

浮橋不會被拆除,和人魚們在這段旅途中取報酬所做的同類工程一樣,這些浮橋在接下來的數個月時間中將成為大河兩岸種族的通道之一,直到九月雨季來臨。到時候水量暴增的大河將一改往日舒緩溫和的模樣,咆哮著將攔阻在它身上的所有障礙都沖成碎片。周期如是一年又一年地重復,以前是這樣,獸人們相信以後也會是這樣。

已經全數通過的狼人騎士在岸邊重新列隊,遺族的商隊把他們放在馬匹身上駝過來的東西都卸了下來,就地砰砰乓乓地開始拼裝。葯師沒有什么特別需要做的,只是靜靜站在一旁,然後有什么出現在他的視野中,葯師轉過頭。

在陽光下顯得尤為明亮的鮮艷毛色和斜披在身的印染服裝,是赫克爾紅狐族的人。既然是從他族的領地借道而過,那么主人出來露一下面也是應該的。

「阿奎那族長,好久不見了。」

「確實多年不見了,你看起來還是如此年輕,葯師。」赫克爾的阿奎那族長說,他在葯師身旁站定,將目光投向不遠處隊列整齊,鎧甲在陽光下閃耀得人眼睛發花的狼人騎士們,「撒謝爾倒是變得越來越強大了。」

「這只是為了帝都一行特地作出的場面而已。」葯師說。

「過度的謙虛是一種驕傲,葯師,我赫克爾可是連一支能代表部落前往的隊伍也湊不出來呢。」阿奎那族長微微一笑道。

「休養生息和窮兵竇武相比,未必是一件壞事。」葯師說。

「在這方面,我想撒謝爾的族長更有自己的想法。」不知道是否因為這位族長年輕的時候曾到人類的國家游歷過的關系,他的言辭和一般的獸人有很大不同。

斯卡在這方面有什么想法不用葯師去說,所以他換了個話題,「去年赫克爾的領地上來了一個野馬群,聽說是巴斯山脈的高額種?那是一種好馬,赫克爾今年應該馴服了不少吧?」

阿奎那族長搖了搖頭,「都是些性格暴躁的家伙,馴服它們可不是容易的事。」

在阿奎那族長和葯師套的時候,跟隨他而來的紅狐族人們也用復雜的眼神看著裝備統一良,隊伍士氣高昂的狼人們。雖然兩個部族之間只隔著一條大河,族人數量也相差仿佛,實力卻已經不能相提並論了。

檢閱完部下的黑色狼人大步走了過來。

「阿奎那。」他直呼紅狐族長的名字,勾起嘴角低頭看著比他矮了不少的對方,「原來你還沒死啊。」

「我生性不喜惹是生非,還是很有可能活到壽終正寢之日的。」阿奎那冷冷地說。

「不惹是生非?」斯卡笑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你總是這么識相。」

他向前走了一小步,一手搭在腰間劍柄上,高大強壯的身體看似隨意地插到他和葯師之間,「不過說起來,不久前有只紅毛小老鼠跑進了我的地盤,他是想在我的牆角上掏個洞的,只是找錯了對象。如果你有空見到他,不如跟他說一聲……」他壓低了聲音,「趁著現在,有多遠就給我跑多遠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阿奎那族長說。

「我知道就夠了。」斯卡說,「或者你想知道我當初是怎么把他們的皮剝下來,尾巴鞣了縫成斗篷的?」

阿奎那族長的臉綳了起來,斯卡咧開嘴,對他惡意一笑。

不遠處的紅狐族人中有一個年輕人只能用眼角看著這個場面,他的手緊緊握著,卻不能向前走出一步。

氣氛變得無比僵硬,斯卡還想繼續說點什么,葯師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抬頭對他說:「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斯卡切了一聲,不過還是跟著葯師離開了,阿奎那族長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離去,他身後的族人雖然目光憤恨,卻沒有人敢出言挑釁。

「明明沒做過的事,還要特地說出來讓他恨你?」葯師低聲問。

斯卡一臉的若無其事,「我不過是怕他憋壞了。我宰了他五個兒子,他卻一直沒來找我報仇,你不覺得很奇怪?」

「阿奎那能在七年之前復位重為族長,不只是因為他的長子死在戰斗中,更重要的是,」葯師說,「在那個時候,他仍然能顧全大局,沒有讓戰爭繼續下去。」

「不是因為他很能生?」

「……也算原因之一。」

斯卡摸著下巴回想了一下,「赫克爾要是陪我玩下去,撒謝爾的領地至少能再擴展三分之二。」

「你管不過來。」葯師潑他冷水,「還想再脫一次毛嗎?」

想起來去年跟撒希爾合並的那場折騰,還有那止都止不住的斑禿,斯卡閉嘴了。葯師回頭看了留在後面的紅狐族長一眼,阿奎那族長已經在同族的簇擁下轉身離去,那個背影仍然筆直,卻已經有了難以掩飾的疲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