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變化和計劃(1 / 2)

火焰在城寨中四處燃燒著,屍體凌亂地倒在各處,哭喊和詛咒聲中,馬蹄翻飛,一隊又一隊的虎族戰士憤怒地朝部落外追去。

對依托廣闊的森林而建的奧格部落來說,山林是他們的領地,突襲之後迅速匿入綠野之中的對手卻同樣地熟悉這種環境中生存和作戰的技巧,虎人和狼人在蓊郁而危險的森林中追逐著,互相設下陷阱暗伏和偷襲,唯獨沒有正面接戰。無論虎人用什么方式去刺激他們的敵人,對方寧可殺掉被俘的同伴也絕不露面。

當這批虎人意識到情況不對,放棄這批誘餌迅速回頭,迎接他們的卻是半成廢墟的家園。

區區兩百人干不掉這個人口近萬的部落城寨,初次試探之後,斯卡讓人帶著被分散的虎人護衛在森林中兜圈子,自己則領著一百多人對奧格部落進行了真正的突襲。奧格部落已經不太堅實的防御抵擋不住凶猛的狼人騎士,斯卡不僅借風勢引燃了一半以上的房屋,還找到了這個部落的一個儲糧庫。

南下虎族慘敗的消息斯卡幾天前就已經到了,他當然完全不介意讓奧格的教訓更深刻,受到人手不足的限制,不能讓成果更可觀讓他感到有些遺憾,不過如葯師所說,他們再不回去,就得游著渡過大河了。

在斯卡帶著他的隊伍南歸之時,雖然滯後於無線電,奧格慘敗於撒謝爾的消息仍然迅速地朝內陸傳遞而去,和另一條對比鮮明的消息一起,成為獸人們最大的談資和各部落領袖的隱憂。

帝都拉塞爾達的元老院已經確定了帝位爭奪的結果。決戰中的五名獸人三死一傷一叛逃,本應是最終勝者的狼族族長已經被元老院下令全帝國通緝,唯一還活著的虎人因此被元老們拱上了那個位置,不過由於某些原因即將登位的新獸皇傷勢太重還不方便移動什么的,典禮將延後至初雪前舉行。

破壞兩百年來獸人帝國最重要的活動,並以某些令人驚奇的手段逃離「堅鐵之城」拉塞爾達的斯卡夢魘開始聲名遠揚,而他的部落在族長不在的情況下,取得了對人數占優的奧格部落的盛大勝利,同時俘虜了對方的族長。其中有與鄰近部落聯合的原因,卻也足夠讓其他部落重新估算撒謝爾的實力。

為什么撒謝爾的族長要從帝都叛逃?他明明離皇位只差一步,三死一重傷,他毫無疑問將成為唯一的勝者,而只要他登上那個位置,他的部落自然就是帝國的力量。然而如今等待登位的虎人烏達來自奧格部落,元老院也已借前往各個部落的使者之口宣揚剝奪撒謝爾族長所有稱號,並預備後續征討的決定。雖然真正的爭斗還未開始,但除非撒謝爾背叛他們強大而年輕的族長,投向他們剛失敗的敵人,或者斯卡夢魘自己去死,這件事就不可能平靜結束。

繞了一個大圈子的斯卡帶著他的人開始了回歸的旅途,他前方的道路注定不會是一路坦途,而獸人們關注自己的國家發生的事,沒有多少人注意到,緊鄰獸人帝國那兩個正在發生戰爭的國家已經沉默了很長的時間。戰爭似乎被某種力量所阻止,維持在一個非常僵硬的局面上。

與此同時,獸人帝國的雨季來了。風和雨水越過山岳平原,一路向西而去。

閃電劃破陰沉的天空,雷聲在頭頂來回滾動,幾乎連地面都為之顫動。瓢潑大雨將整座建設中的城鎮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中,一部分工程因此暫停,人們移到宿舍或者食堂這樣的大空間里修理工具和做些其他工作,而更多的年輕人則聚集在學校的教室中,用這些難得的大段時間進行學習。在現實的迫切需求和術師的鼓勵下,這些隱約察觸摸到了科學規律的年輕人們對各個方向的基礎知識都很感興趣,而且因為結合了實際,又照雲深的建議分成了一個個互助小組,所以他們學起來的進度也很快。

不過假期對某些人來說是不存在的。

又一聲炸雷響過,陶杯中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波紋,雲深一手按在桌面上,看向對面正在用原始吊葫蘆進行的設備搬運,雷聲也壓不住緊張的指揮和喊號聲,畢竟是這是重達數噸的設備,一旦失誤的後果相當嚴重他們已經有過一次教訓了。前幾天船塢工地的土方傾覆出現了人員傷亡,之前軍工那邊發生了一起嚴重事故,一次爆炸奪走了一位實驗員的生命,同時將另一位年輕人變成了終身殘疾。

之前也出過一些意外,做好心理准備的雲深能接受這種損失,但看著一條鮮活生命的逝去,依舊讓人感到沉重。即使事後開了檢討會,軍工坊的管理條例也做了盡可能詳細的修改和補充,雲深卻知道,在日後,恐怕還是無法避類似的事故,就算他們走的是前人走過的道路,雲深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明,技術和細節的摸索仍然得讓他們自己來,在這個過程中,代價終究無法避。

付出並非沒有回報,軍工坊已經出了部分成果,而待到發電廠建成運行後,化肥廠的建設就能提上日程了。以他們目前的農業人口和耕地面積,化肥廠投產之後的糧食產量將得到可觀的增長,雲深的糧食儲備需求才會被真正滿足,甚至還能對外進行出口和交換。不過美好的前景終究是前景,雲深現在要面對一個問題,由於發電廠的設備支出,他的資金已經落到的第二警戒線以下,沒有余力再進行類似的規模支出了。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雲深將名下的動產和不動產都委托專門公司進行處置,除了父母留下的房產,還有學長過世前兩人合作投資的長期股票和債券,個人名下的公寓和汽車。在那個人重病的數月里,他不得不學著接手處理兩個人的理財事務。雖然沒有學長那樣敏銳的洞察力,但優良的信息渠道和輕易不為外物所動的心態讓他的表現也可圈可點,尤其在07到08年那種狂熱的氣氛下,他面對飛速積累的的財富仍然選擇激流勇退的清醒和冷靜是很難得的。而失去最後的親人之後,將力完全轉回工作上的他雖說退出了那個領域,仍然每年都有一部分固定益,所以雲深年紀輕輕就進入高入人群,靠的不僅僅是父輩們的人脈和那幾張證書而已。

雲深從來沒談過戀愛,社交應酬也很少,所以工資和出差補助等入積累起來也頗為可觀,這些加起來,足夠他在國內的任何地方都生活得很不錯,但將它們投入到不是一窮二白而是一片空白的地區,顯然就不太夠了。所幸的是在機床已經到位,發電廠也即將建成之後,雲深的下一步計劃所需要的條件勉強算滿足了。

看著那個大家伙終於挪到它該在的位置上,幾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雲深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陰沉的天色分不出早午,時間卻已經過了飯點。把吊裝組長叫過來,雲深跟他談了一會,然後大家的拾了一下,集體到隔壁的臨時食堂吃飯,雲深也不例外。不過在吃完簡陋的午飯後,他就戴上斗笠,披上蓑衣,和同樣被大雨阻了工期的范天瀾一同走了回去。

就算在蓑衣下還有一層防水的塑料,雲深回到住處的時候衣服還是濕了近半,將雨具掛在外間,范天瀾為他推開門,雲深一眼望進去就看見了那頭標志性的銀灰色短發。

坐在沙發上的塔克拉非常自然地抬起頭來向雲深招呼,「你回來了?」

雲深把褲腳翻下來才走進自己的書房兼會客室,塔克拉合上手里的書,放到一邊。他的吸能力不及范天瀾,在眾人中卻也算非常突出了,雲深給了他教材,和空余時自由請教的權利,不過他在這個時候來到這里,顯然不是為了自己的困惑。

所以雲深問道:「撒謝爾那邊有消息了,塔塔?」

「最遲十天,他們的頭狼就回來了。」塔克拉說。

「我知道元老院對他們的追殺令,那邊情況如何?」雲深在他的對面坐下,「我們的人有多少損失?」

「差點完了一個。」塔克拉說,「不過能保命到回來,我問了尖耳朵,他說只要肺沒爛就行。」

「你可以直接叫靈的名字,塔塔。」

「又不是當著他的面。」隨便給人安外號的塔克拉無所謂地說,「他們後面還跟著一大串呢,白絨絨要帶隊過界撈人,他讓我帶話,問我們去不去?」

雲深垂下視線,思索了一會,范天瀾單手托著茶盤過來,一杯熱氣裊裊的淺碧茶水放到雲深面前,然後自己拿了一杯,茶盤遞到茶幾表面,塔克拉斜眼看他,拿過茶壺自己倒。

「這是最後一段路,也是最危險的,我們有受傷的人,就不得不去。」雲深說。

「他們說這話可沒什么好意思。」塔克拉說,「之前那仗把他們嚇得夠嗆,過後什么都不問,可看過來那種眼神,哼哼。」

「那又如何?」范天瀾淡淡地說,「讓他們看。」

塔克拉咧開嘴角,「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