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關於龍的占有欲(2 / 2)

其他人頓時齊看向他,把他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我說錯什么了?」

「沒什么,你真敢說……」

范天瀾知道他們在背後議論什么,他一直不會特別注意這些,但如那名感覺敏銳的隊長所說,他確實心情不好。

他很少對什么人抱有特定的感情,這是他有生以來這么覺得一個人礙眼,雖然對方或許連人都稱不上。

血脈是個什么玩意?

年齡不等於智慧,力量也不是正確的標准。何況說話的那個家伙智商和情商都不見多高,一個戀兄癖數學渣有什么可信的?

如果血脈的本能能夠決定人的感情,人類自成長起,在漫長的時間中所積累起來的復雜情緒和行為方式又有什么意義,反正終歸與野獸無異?

雲深也未必相信那些話,但這並不能改變他對他的態度。

范天瀾一手按在施工圖上,另一手拿起了鉛筆。那一天的親吻不是真正的回應,那個人用一種介於認真與玩笑之間的態度,向他表示了「成熟大人」和「年輕人」對愛情的世界觀差異,就像他之前的表達不過是一種找存在感的方式——或者直接地說,雲深仍然認為那些都不過是在撒嬌。

這不會讓人感到愉快,但沒有關系。時間和耐心對他來說都不是欠缺。這個問題不會一直被回避,他並不需要等待太久,而在那之前,那種溫柔也不會投注到其他人身上,他仍然可以得到某種程度的獨占,原本理智告訴他這樣已經夠了,但聽到另一個人說「無論裝在什么容器中,我都很難抗拒法外之血對我的吸引。」時,從未有過的情緒卻從他的心臟部位涌出。那種感覺太過強烈,甚至過了片刻他才反應過來。

那不僅僅是怒氣,還有真切的殺意。

范天瀾的目光變得深沉,這是他第一次對某個對象產生血腥的惡意。雖然他收割過的性命多到雲深無法想象,但他對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既不憎恨也不憐憫,殺戮只是生存的一種手段突如其來的情緒還不至於動搖他的理智,但直至今日,那種刀鋒一樣的攻擊欲在他的血管仍有殘余。

哪怕是塔克拉最直接的挑釁都不會有這種效果。范天瀾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原來也擁有和常人一樣的陰暗面。而無論他承不承認和對方的血緣關系,那名自稱為龍的銀發異族都是他見過的最強大的生物,強到現世沒有一種力量能夠真正對他造成威脅。

范天瀾知道自己身上正在發生的改變,他也會變得更強大,更不像一個正常的人類,也許他會變得像墨拉維亞一樣,也許永遠不會有那一天,那將是一個很長的過程,無論他將走到哪一步,在其中只有一件事不能有任何改變——雲深必須在他身邊。

所以只有溫柔是不夠的。完全不夠。如果有一種方法,能夠徹底地占有那個人,無論聲音,眼神,觸摸,還是骨肉血脈,都完全地屬於他,與他的生命相溶,沒有任何人能夠搶奪和分享……

筆尖啪地一聲折斷了。

范天瀾久久地盯著紙面上尖銳的墨線,好一會之後,他掐斷了所有非理性的思路,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我也曾經有過一段充滿了錯覺的青春期。」

墨拉維亞從窗外收回視線。

「那時候我好像有點搞不清楚食欲和愛情之間的區別。」

雲深批示的筆畫停頓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墨拉維亞對他笑了笑,「這大概是因為我本來就和其他龍不太一樣。其他的龍完全不會弄錯。他們的食譜可比我的容易多了。」

「現在呢?」雲深問。

「現在這個問題已經沒有必要了。」墨拉維亞說。

撒謝爾的醫院,撒謝爾族長的臨時會客室內,斯卡也在說道:「沒有必要了。他們在撒謝爾毫無用處。」

「可以宰掉那群老家伙了?」一名看起來剛成年不久的百夫長高興地問,但馬上就被同樣是新任的千夫長阿卡在腦後拍了一巴掌。

「是讓他們走。」阿卡說。

「人類那邊也同意?」年輕的百夫長捂著後腦勺轉頭問。他是在之前的戰斗中被提拔起來的,雖然在當時所有的比斯騎士中年紀最小,戰績卻十分醒目。

「這本來就是那位術師的意見。」灰狼基爾說。

「人類因為那些薩滿死了一些戰士吧?他們不打算回報一下?」百夫長的語氣簡直算得上無邪,「我聽說養出一個那樣的戰士不容易,那位術師為什么不拿這些薩滿的頭顱去祭祀他們呢?一個或者兩個也好啊,他們之前不是辦了一個很隆重的葬禮嗎?」

「因為戰場的事已經結束了。」伯斯說。

只要踏上戰場,就沒有對錯,只有生存和死亡。而就價值來說,伯斯也覺得難說是哪一邊損失得更多。

「那接下來就是『政治』的交易?」伯斯看向翹著腿的斯卡,雖然他用了來自人類的詞匯,但在這里的大多數狼人都能理解他的意思,然後他微微蹙起了眉,「算一算時間的話,強獸軍戰敗的消息無論如何都該傳到帝都了。我恐怕他們不會接受這個結果。」

「管他們接不接受,他們輸了。」灰狼基爾說。

「那除了放薩滿走,我們還要准備什么?」又有狼人問。

斯卡一手撐著腦袋,懶洋洋地說:「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