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遇事不決剛一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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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聽到動靜過來時, 博拉維正把沃特蘭扶出用水間。

「他夜盲症又犯了。」這是博拉維的解釋,「所以不小心撞到了牆上。」

值夜人同情地看著他們:「至少多喝點針葉茶吧, 如果實在是不能吃內臟的話。」

「我會努力說服這些朋友的。」博拉維說。

值夜人回到自己的小單間去了, 沃特蘭捂著被重擊過的腹部,痛得說不出話來, 許久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你撒謊……」

「是的, 但這是善意的謊言。」博拉維說。

沃特蘭憤恨道:「你這個騙子——」

「我欺騙了你什么呢?」博拉維問, 「我告訴過你我重新學習了格斗術的, 你卻不顧情誼來攻擊我。」

「你說過——不會把城市帶到混亂和斗爭中去, 你不會再讓人只為一己私利, 將無辜之人拖入深淵, 你說過你將竭盡所能, 保護婦女、孩子和老人,你說過——」沃特蘭靠在牆上,咬牙切齒, 「你說過, 你重新找回了信仰!」

「我沒有說謊。」博拉維心平氣和,「難道我不是一直在為挽救盡可能多的人而努力嗎?」

「你們已經打算侵略這座城市了,這就是你努力的結果?」

博拉維沉默了一會, 低聲問, 「如果將事情交給你們來做,你會給我一個什么樣的結果呢,沃特蘭?」

「勞博德·卡埃爾需要你們!他不願意自己的城市有太多的貴族,他想要真正擁有這座城市, 他會想和你們結盟的,你們完全可以給出滿足他的條件,為什么如此急不可待?為何你們竟敢這樣地大逆不道?」沃特蘭說,「侵略一座自治城市,並且是唯一向你們完全敞開懷抱的,這是何等的貪婪,是多么地背信棄義!你們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之前你們還能說自己是無辜的商人,自今日起,你們就是披著羊皮的強盜!沒有人願意再同你們交易,其他城市的市民也會懼怕你們,排斥你們,領主更是會來圍剿你們——你們得到了瑪希城,換來的卻是與世界為敵!」

「滿足他的條件,就像在瘟疫爆發時,將葯物交給他來分配嗎?」博拉維說。

「他才是這里合法的統治者!」沃特蘭怒道,「他向國王納稅,擁有至少三位領主的特許證明,他還有市民的擁護!而你們是什么?你們是一群外邦人!不會有人比統治者更期望自己的城市繁榮安定,你們所謂不信任的那些理由,不過是竊取權力的借口!」

「就算他有這樣的用心,我也沒有看到他有這樣的能力。」博拉維說,「那么,對你們來說,他是一個合格的城主嗎?」

「他已經盡他所能!」沃特蘭撐起身體反駁,「何況,若不是勞博德閣下,難道你們想要卡德蘭伯爵來治理這座城市嗎?他當然巴不得,可那才算是一頭凶狠豺狼!自從得知外邦人的存在,瑪希城繳納的金幣就不能再滿足他的胃口了,他早已對外邦人的財富垂涎不已,若非勞博德城主為你們周旋抵擋,那個粗野貪婪的貴族早就直撲過來,將你們在瑪希城的基業吞吃殆盡!而如今你們任意妄為,令勞博德不得不同時向幾位領主求援,天災帶來的苦痛已經足夠,而你們還要來增添人禍,事已至此——」

「原來事已至此……」博拉維聽得出神,他低聲重復,仿佛有所動搖。

沃特蘭稍緩過來,看他這般模樣,又一絲微弱的希望之火升了起來,「事已至此,你們可願醒悟?若你們誠心悔改,還有一線生機,你可記得我曾向你提過,一位紅衣主教同樣關注著瑪希城,他同大教區的大主教關系極為密切,如果我們可以……」

「事已至此——」博拉維輕輕點頭,又重復了一遍,「原來是我們自己走上了絕路。」

「但時猶未晚!」沃特蘭熱切地說,「在鑄成大錯之前,只要你們走上正確的道路——」

「——明白宗教才是最後的庇護所,衷心奉上財富,歸順依附,協助你們的紫衣主教將此地變作虔信之城?」博拉維輕聲道,「這樣一來,不僅可將眼下爭端都轉移到上層,變為領主與教區的利益矛盾,也能讓你我多年前斷絕的兄弟情誼再度圓滿。」

沃特蘭的聲音發自他的內心:「難道你不想見到這個結果嗎?」

博拉維忽然笑了一聲,說:「只要有足夠醒目的功績,一個低等教士也能冀望主教之位吧?只要我能促成這份和平,便能得到本地貴族與商會的支持,包括那些外來行商,人人都更願意一個有根底的人成為外邦人的商業代理人……倘若再多一些運氣,十年之內,你我不僅能重新恢復姓氏的榮光,甚至還能展望更偉大的成就——但一旦外邦人魯莽動手,這一切都會化為泡影,對嗎?」

「原來你一切都明白,博拉維。」陰暗的光線中,沃特蘭摸索著去抓他的手,「你還記得我們的家族當初是如何被毀滅的,對嗎?你還記得我們流離時所受的屈辱,還記得我們復仇的誓言,還記得老師臨終時的話語,對不對?」

「我記得……是的,我都記得。」博拉維說,「我還記得那些血,記得父親的頭顱滾到我面前,還有我的母親妹妹……」他的聲音漸低,低得尾語仿佛融入黑夜。

沃特蘭緊緊抓住了他,「身為人子,身為塔西拉家族的最後且是唯一的繼承人,你十分明白自己的責任,對吧?」

博拉維任他抓著,「可是,我的表兄,」他說,「若是沒有這些外邦人,你期盼的一切從何而來呢?」

沃特蘭短暫地停頓了一下,「這些異教徒無非逐利而來,是這座城市給了他們機會——」

「可你接受邀請,已經在此居留了五日,」博拉維低聲問,「那么,我的表兄,你認為,他們追逐的是什么利益呢?」

「無非金錢與土地,他們已經獲得了足夠的金錢,所以他們開始謀求領地了!」沃特蘭短促有力地結論,「博拉維,你身處其中,難道不是比我更清楚?」

「我不太清楚。」博拉維說。

沃特蘭吃了一驚。

「我曾經以為我知道,直到我發現這只是錯覺。」博拉維說,「因為我是個狹隘的人,我不能理解他的世界,所以,我總是以自己最痛恨,又最習慣的方式去解釋他的一切作為——如你這般,表兄。」

沃特蘭又驚又怒,如同被玩弄,「你竟仍是——」

「放棄你的幻想吧,表兄,這是我的忠告。」夜燈在博拉維的臉上投出輪廓,他讓教士的手離開了自己的領子,「無論我們如何作想,我沒有見過一個人能抵抗他。現在的你還不能夠明白,但很快,就如當初的我,事實勝過所有語言——」

新的一天又來到了,仍是陰暗低沉的清晨,慌張的信使踩著水花,匆匆離開西城的旅舍大道,直奔東城區,一列教士跟著他的腳步離開,同樣向著東城,向著那座最為高大,聳立著醒目標志的建築而去。

到了下午,傳言的波紋擴散到了城市的所有角落,讓瑪希城居民憂慮許久的那個問題終於要有一個結果了:外邦人要同瑪希城的城主及貴族談判。此舉將決定外邦人的去留和其他重要事務。

這很容易讓人猜測,這一進展與那日穿越風雨而來的新外邦人有關,雖然外邦人在瑪希城經營,更替人員是常有之事。過於頻繁的成員變化是他們受攻擊的因由之一,不過他們的解釋也能說服很大一批人——這座城市實在缺乏能滿足他們的能工巧匠,所以那些來自外邦人領地的泥瓦匠和木匠來來又去去。只是這次來人實在非同一般,他們又帶來了什么還不可知,也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這群人中居然有個黑發黑眸,疑似遺族的男人。

並且那人不是奴隸,沒有罪枷,他很可能是外邦人的首領之一。

聞知此事,此前一直安穩等待的曼斯主教緊急趕往山坡城堡,為了躲避疫病及其他安全考慮,城主和他的法師從冬季起就居住在那里。主教在城堡里和他們商談至次日清晨,才在騎士們的護送下回到教堂。

在這段是時間,信使也將城主和貴族的回復帶給了外邦人。信中寫道,出於神的仁慈及城市本身的自由精神,他們允許外邦人提出留在瑪希城的條件,談判地點他們會在山丘城堡等待外邦人,在城堡外的土地上,將有至少二十名的貴族及商人代表到場,而照這個人數比例比例,作為另一方的外邦人最多只能到場五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勉強同意給予一次機會。

貴族們盡力用措辭維護自己的臉面。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幾乎是目前他們能選擇的最好的方式,只要雙方都想要解決眼前的問題,他們就能夠在一定范圍,最重要的是,在足夠長的時間內慢慢討價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