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一別,此後凡有世家再找蘇承歡,她一律不見,全部回絕。
一個月後,耐不住性子的世臣遞上辭官書,有一就有二,漸漸地,太後遺留的部分勢力徹底瓦解,連蘇相都不願出頭,少了這個頂梁柱,他們就更不敢繼續鬧下去。
皇帝命蘇承歡兼任翰林院大學士的旨意下達後,南姒並未第一時間接旨。准確來說,她抗旨了。
此事傳到蘇遠山耳里,令他歡喜不已。
此時他正在吏部與新晉臣子議事,神采飛揚,侃侃而談:「我這位小四叔,出身世家,表面再如何迎合皇上新政,骨子里卻改不了的清傲,哪里真願意與新貴共事?」
他正說著話,忽然身後傳來一個清泉過石般的聲音,「侄兒,背後說四叔什么好話呢?」
蘇遠山一僵。
眾人回過頭,只見一位袖衫的貴公子款步而來,氣質如蘭,姿態高雅,待瞧清楚那張雪白如玉的臉,紛紛起身行禮:「丞相大人。」
南姒抱著貓,一邊輕輕撫摸,一邊瞥眼睨跪在地上的蘇遠山,從他身邊走過時,她停下腳步。
「我的好侄兒,看來你是真不長記性。」
尾調拖長的笑意,聽得蘇遠山渾身發冷。
如今的蘇承歡,再不是從前的蘇承歡。
南姒落座,立即就有人上前奉茶,她身後侍從無數,擁得一派雍貴之象。
她說:「蘇遠山,自今日起,你被罷官了。」
輕柔一句,令人膽戰心驚。
蘇遠山猛地抬頭:「丞相憑什么罷我的官?皇上可曾同意?」
南姒往旁使了個眼色,立即便有人站出來宣旨。
旨意上說,自從今日,翰林院學士與吏部尚書皆屬蘇相兼任。
那天她不接旨,是為討價還價,一個翰林院不夠,她還要蘇遠山的吏部。
「如今吏部皆歸我管,我要罷你,罷就罷了,難道還要事先向你通報一聲么?」
蘇遠山大驚失色,喃喃道:「不……這不可能……」
他痴呆幾秒後,回過神後當即匍匐前行,跪至南姒腳邊,試圖抱住南姒的腿求饒,「四叔恕罪,是侄兒錯了,侄兒再也不敢冒犯四叔,求四叔再給侄兒一次機會。」
南姒嫌棄地挪腳,侍者上前拉住痛哭嚎啕的蘇遠山。
通靈玉看著被拖出去的蘇遠山,暗中報告:「主人,從你下令罷黜蘇遠山的那一刻起,在場所有人的畏懼值直線上升。」
南姒笑道:「怕才好,就擔心他們不怕。一群後起之輩,一個個都做著爭權奪利的美夢,此時若不殺殺他們的威風,日後還不知該如何囂張。蘇遠山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待蘇遠山的聲音消失不見,眾人反應過來,紛紛叩頭補上參拜大禮。
南姒悠然自在地受了他們的禮,並未讓人起身。
數刻後,待人跪得腿腳酸麻,南姒輕挽袖袍,親自上前扶起眾臣:「何必行如此大禮,本相受之不起。」
與方才陰柔狠決的模樣不同,此刻她一笑,眾人只覺得如沐春風,卻依舊不敢懈怠。
南姒道:」過幾日本相在金玉樓擺酒,還請各位大人賞臉光臨。」
眾人受寵若驚,蘇相從不親近生人,更別提他們這些出身卑微的布衣之臣。能與蘇相同飲,那是莫大的榮幸。
眾人應下,無人提起剛才罷官之事,仿佛蘇遠山從不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