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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已談妥了贖身的事,芄蘭公子便不再接客,留在房中准備起一應事物,待迎親之日北上京城。自來商賈大戶將風塵女子納做填房的不少,妓館也每每愛學著大戶人家嫁女一般的來,可這回並無先例,那周老爺又非本地人士,最終商議下來用八抬大轎送了芄蘭到城外,一路造足聲勢也就夠了。

轉眼就到了芄蘭出閣的日子,吉時還沒到,碧蕪苑外就已被圍堵得水泄不通,除了來最後一睹芄蘭公子之姿的人,還有不少是想看看那傳聞中一擲千金的周老爺到底是何方神聖。

「來了來了!」人群中有幾個眼尖的,當先指著遠方嚷起來。只見兩只舞獅開道,緊接著一隊鑼鼓嗩吶熱熱鬧鬧地吹得震天響,包圍著前來迎親的周老爺與身後的大紅喜轎。待走得近了點兒,人們就頗為失望地發覺那周老爺既不是什么帝王之相,也非巨富之態,兩撇干枯的胡子綴在那張四十上下,略略發黃的臉上,簡直是扔進人群里轉眼就找不著的。

可碧蕪苑的主家哪里會在意這些。銀票幾日前就送進了賬房,雖說那周老爺也還算明,沒由著自己被宰,可拿來贖身的銀子就是再訓出兩個芄蘭也夠了。

就是這樣一出有人喜有人哭有人嘲的大雜燴,居然也足足鬧了兩個時辰才完事。還有幾個格外痴情的,看著芄蘭從轎子里上了馬車也不肯罷休,痴痴跟在後面追了許久,直到逐漸馬車被甩開,這才抽泣著回去了。

當芄蘭終於被外面的嘲哳吵醒時,從窗簾縫隙透入的日光已經從正午的刺目轉變為清晨的柔和。馬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停了,他帶著點兒迷惘從窗口探出頭,卻看見昨日那一隊人馬正吵吵鬧鬧地將一件件自己帶來的服侍器皿重新分揀打包,值錢的裝車,一些拿來充場面的贗品通通擲入河中沖走。一時間整條河浮翠流金,被那朝陽一照,說不出的燦爛奢華。

「周老板,勞您久等,我們都整理好了。」又過了約莫兩柱香的時間,車夫里有個領頭模樣的過來作揖,「兄弟們這就上路,這些貨保證安安靜靜地流出去。這幾日咱們在堯城吃酒玩樂,差點兒連家都找不著了,外面發生了啥全都不清楚。」

「辛苦鄭老大。」周老爺點頭,這才轉過身,看向趴在窗上聽了許久的芄蘭,「餓了?車里有餅。」

芄蘭愣了一愣。

他愣的當然不是周老爺居然會關心自己是飢是飽,可這么直白的一句「車里有餅」他當真是頭一回聽見。那一隊人已經在他發呆的間隙里駕著車往西走了,再四下一望,河邊上居然就只剩下了他所乘的這一輛馬車,兩匹馬,兩個人。

他木愣愣傻了半天,那邊的周老爺卻頗有些過時不候地從窗前走開了,然後聽得一聲鞭響,馬車就再次開動了起來。

芄蘭忍不住去掀了門簾。

周老爺泰然自若地坐在車轅上,手里握著馬韁。之前還未留意到,他已經把迎親時傳的那件深紅袍褂換掉了,如今穿了身走江湖賣藝似的打扮,趕著車倒也不會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老爺,」從先前就出現的不安感逐漸加深,芄蘭猶豫了下,輕聲問,「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京城。」

「可……老爺不需要人手嗎?」

「足夠了。」那人頭也不回地答,頓了頓,又補充道,「餅和水囊都在灰色的包袱里,方便的話把衣服一道換了,就壓在水囊下面。」

他就低下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因為平時要襯芄蘭這個名字,慣穿的衣服大多是青色做底,極少用到這種艷麗的紅。其實他自己也不大喜歡刺目的顏色,可這一連串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變故讓他有些克制不住地發起了脾氣:「原來老爺不喜歡芄蘭穿紅色?」

碧蕪苑里,芄蘭公子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好,就算客人再如何借酒撒瘋無理取鬧都會耐著性子服侍。可偏偏給自己贖了身的這人從頭到腳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撩得他心頭火起,總想激怒了這人才好。

「你這衣衫太招眼,換件別的好些。」周老爺如是道,語氣里聽不出半分的情緒,儼然全身心投入駕車事業的樣子。見狀,芄蘭索性趴在他肩頭,伸出手指在那人頸項處漫不經心地撩過,同時在他耳邊低語:「那老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