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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下,小心謹慎托起寧君卿的手察看,地上的人似是毫無知覺,半晌才開口:「不用了錦黛姑娘,只是割破了手指。」

發覺傷口已經止住了血,憂心的尚儀女官輕嘆了口氣:「陛下他......」

「是我自己不小心,與陛下無關,錦黛姑娘,下官想一個人靜一靜,你能讓外面的那些人離開么?」

「婢子遵命,只是,要先讓婢子替您包扎了這傷口。」

「有勞姑娘。」

清理了滿地的琉璃碎片,將人安置在窗邊的錦榻上,上葯包扎。

「寧相,待會婢子再送來一套干凈的衣裳,外殿備了些小點,您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多少嘗一點不是?」

寧君卿垂著眸,僵硬的唇角勾起一絲不自然的淺笑:「多謝姑娘了。」

縱是護主子如錦黛,見到寧君卿此刻虛弱落寞的模樣,也不禁埋怨起自家陛下,怎么能摔東西傷了人呢......

翌日,丞相告假。

翌日的翌日,丞相依舊告假。

翌日的翌日的…額…確切而言,如此將近半月,丞相大人一步都沒有踏進過明華宮,所有的奏折公文通通讓人呈到了御書房的龍案上,文書上一字一筆秀致規整的柳體正楷如同本尊般溫潤內斂,卻讓審視的帝王心頭邪火亂竄。

灌下一大口御前龍井,胡亂的翻著案上讓人尋來的《寧氏箴訓》,寸許厚的卷冊擾的祁心煩意亂,惱怒之下,一把將厚重的書卷揮到了案下:

「家國天下,江山百姓,樣樣都是他看重的,唯獨從不把朕放在眼里!」

帶著滿腹怒氣的帝王起身繞過書案跨出殿門,明黃的龍袍衣擺揚起層層書頁嘩啦翻卷,在玄色釉瓷地板上攤開如同一大朵白蓮。風過靜寂,雪瓣散落,停在許是主人時常翻閱的一卷,頁腳泛黃,一行小字似是被指尖長久的描摹而斂褪了墨色......

情唯所鍾,一世相守。

又仿若回到了哪個憶不分明的清晨亦或傍晚,倚靠在亭中假寐的美人輕撫著指尖下的筆墨,恍然間抬眸望見曲橋上出現的少年帝王,天光正好,兩廂初見。

以為詩書皆看卷,逢君才解三百篇。

[十七]

「愛卿,朕喜歡你呢,一直都只喜歡你一個,朕發誓,朕是真心的,朕想和你白頭偕老,你能不能…接受朕?」

周身影霧重重,只有近在咫尺的君王英俊的眉目映進瞳中,慢慢的兩額相抵,輕啄著他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就仰頭吻了回去,仿佛從喉間溢出的軟語:「好。」

對方似是極為愉悅的輕笑出了聲:「叫朕一聲師兄好不好?」

便也沒有絲毫丁點兒的猶豫,柔情若水:「師兄……」

夢碎。

猛的一把被帝王從亭中的軟榻上揪起,同是近在咫尺的面容,卻失了方才的溫情脈脈,不明緣由的怒火讓扯在衣襟上的指節都在輕顫:

「寧相如此避著朕,是當真覺得自己名節受損了么?」

祁看著寧君卿一副大夢初醒的懵懂模樣,卻還是忍不住心下火起。

午後原本是來找人道歉的,巧遇上寧君卿倚靠在花亭中的軟榻上小憩,便好脾氣的接過了侍女送來的薄毯,屏退了下人,緩步踱到亭中美人的身邊,小心將毯子覆上了睡夢中人的腰間。

環繞著亭台廊榭的木芙蓉花團錦簇,霜序的暖陽明媚而柔和,平添了三分醉意。

風扶搖曳間,胭脂色的花瓣墜落枝頭,一抹新妝的幻玉腴紅輕拂過端麗的睡顏頰側,沿著致的線條柔柔的流連在白皙的頸間,最後打著旋兒停在鋪散了滿榻的墨色長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