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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賈萱要代母親去濰城公主府赴宴,來東小院接賈苓時恰巧遇到尤二姐,斜眉打量她一眼問道:「這是哪房的丫頭,怎么闖二叔院里來了?」

尤二姐跟前的丫鬟善姐兒慌忙賠笑:「回大小姐,這是新來的尤姨娘,因著新進府中,未及各處請安,還請大小姐恕罪。」

賈萱眉頭一皺:「什么油姨娘鹽姨娘這般不懂禮數,見著我與苓兒不說盡早避讓,大喇喇擋在正道上,莫不是想要我們閃躲么?」

尤二姐羞紅了臉,退到一旁福身行禮:「小姐安好。」

善姐兒與另一個喚仁姐兒的丫頭俱各唯唯。

賈萱又敲打賈苓跟前的丫鬟:「你們是正經主子跟前伺候的人,還不及奴才的奴才得力?今兒便罷了,若苓兒和哥兒受了委屈傳到我的耳中,需是不能輕易饒過的!」

眾丫鬟齊聲答應,尤二姐早已紅了眼圈。

躬身送走了賈萱姐兒倆,善姐兒就向尤二姐嗔責:「我的姨奶奶,您也太不省事了些,竟在郡主娘娘跟前拿起橋兒來,帶累我們都挨訓!」

尤二姐只好說:「是我大意了,教姐姐受了委屈。」

善姐兒嘟嘟囔囔,抱怨了半路方才住嘴。

顏氏與尤家姐妹曾有數面緣法,也知道尤二姐秉性懦弱,聽說此事後不訓導女兒:「那是你二叔屋里的人,又是你東府大娘的妹妹。還需留些顏面才好。」

賈萱笑道:「娘,我就是給她個下馬威,哪里有空跟外八路的姨奶奶為難!」

「你有數就行!」顏氏不無感慨,「自以為進了賈家就能安榮享貴,豈不知天底下從沒有平空掉下來的餡兒餅。」

下人傳言,尤二姐是榮國府的掃把星,打從沾了她,家中霉運一樁接著一樁,太太氣病、璉二爺奪職、老爺降爵多少年沒有的糟心事兒全趕到一處,將來如何更難預料,又因主子不待見,連三等奴才也敢敷衍她。

尤氏來瞧了幾回,多少覺得於心不忍,私下囑咐平兒看顧她一些,平兒也是賢良人,順勢懇求尤氏:「大奶奶,照這個熬煎法,姨奶奶早早晚晚都得折騰掉性命,您是不是悄悄求一求太太,得太太問一問就好了!」

「這」尤氏頗感為難,「讓你奶奶知道,我如何跟她交代?」

平兒忙道:「您不必講別的,只說姨奶奶有心悔過,總是帶著二爺的血脈,太太必不忍心。」

尤氏拉著平兒十分感念:「好姑娘,若她熬出來,第一功是你的!」

張夫人也不是睜眼瞎,自然知道尤二姐極受虐待,早先看孫子孫女的份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後邊又指望顏氏規勸鳳姐,不意大兒媳對府中流言全無約束,現有尤氏說情,終於得了借坡下驢的契機。

稍加思量片刻,張夫人吩咐司稱:「揀兩支人參出來,大的給璉兒家的,小的賞給尤姨娘。」

主母表了態,尤二姐的處境果然好了幾倍,鳳姐只能另謀主意。

也算尤二姐轉運,只因今歲是賈母的半整生日,榮寧兩府籌謀大慶,過了下旬,送禮的不絕於道,鳳姐忙上添忙,連賈苓賈都需托給賈萱關照,哪有心思炮制妾室。

卻說顏氏這天出城告拜財神,剛進府下車,秋菊即來稟報:「主子,府里今日來客人了。」

「嗯?」顏氏好奇地問,「哪里的客人?」

秋菊回道:「是二奶奶的哥哥王仁大爺從金陵回來,又有薛大爺的從弟薛蝌二爺為帶妹子進都聘嫁趕上,半路泊船時巧遇珠大奶奶的嬸子帶兩個女兒投親,三下會齊正好作伴入府,老太太和太太都歡喜,要留著客人小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