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黑暗的那一瞬，耳邊傳來了泉水奔騰拍打著兩岸的嘩啦聲。

他禁不住睜開眼睛。

高聳入雲的蒼勁青山上煙霧縹緲，洶涌的瀑布橫切出一方光滑的天塹，轟鳴的水流傾注進一望無際的大海里，奶白色的浪花在四周砸出深深淺淺的水坑，並在時間的推移下逐漸演變成不馴的河流，進而分裂出溫順的小溪，澆灌著仿佛延伸至天盡頭的淺紫色草原。

黃絨絨的一小團亮光從宛若薰衣草的草叢中飛出來，身後還綴著老長一串或大或小的光團。

這種看不清面貌的小家伙踏著清風哼唱的拍子游曳在草原上。它們有的乘上蜿蜒的溪流跋山涉水，有的升入清澈的天際遨游世界，在巨大的粉月前表演著不知名的舞蹈。

星辰遍布好似銀河的天幕中，短尾火龍正拍打著奇長的雙翼穿梭在斑駁的雲層里，吐出的氣息化作火焰明明滅滅。與大鳥翼蝶同等身長的橙色靈停駐在溪邊小憩，一雙銀眸閃爍不停。

有明亮的水藍波動著繞了月亮一圈兒，空中開始下起同色的細雨。它們降落沉睡的地方盛開出白而嫩綠的花。這些只有嬰兒手大的花從短小的莖干上脫落，無視地心引力嘀溜嘀溜地轉入半空，隨風飄散。

「這是『蓮』，史萊姆就是從這里誕生的。」一朵游盪的蓮被指截住，輕巧地落於掌心。在它鮮紅的蕊中正靜靜地躺著一顆櫻桃大小的水滴。「降雨之時，蓮會帶著還是種子的我們飄向四面八方。入水則生，脫水則死，有幸活下來的史萊姆會在長大後憑著鐫刻在腦海里的模糊記憶回到回到家鄉。」

就像是在回想那些「遷移」的畫面，蘇萊繆頓了頓才繼續道：「然而總有一些記性差的會死在路上，這時候就需要一個王子來引領他們。」一朵透明的、怒放的格外盛大的蓮在光團的匯聚下呈現開來。「王子自一朵最大的蓮中醒來，他在里面努力生長並外出歷練，等到了回歸的日子，他就會回到這里等待著子民們的到來。」

「歷代王子都是獨自一人，他們會度過一段漫長而孤寂的歲月，然後直至死去。」蘇萊繆親吻著軒項的臉頰，聞著他身上的書卷味兒，「我很幸運，遇到了你……」

「我也……」軒項猛的一怔，「必須有王子在史萊姆才能找回來幺？」

「對啊。」蘇萊繆找了個合適的比喻，「就像定位儀一樣，只要王子在，那幺屬於史萊姆的味道就不會消散，我的子民們也都可以回……」

「不可以！」他地怒吼驚飛了晚回的歸鳥，在一片翅膀胡亂撲騰地異響中這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我不允許……我不允許你在招惹我之後又拍屁股走人……」他別過臉去，月光照耀不到的陰影僵硬而扭曲。

「哎？哎哎哎！！」還扒在軒項體內的蘇萊繆手忙腳亂地一股腦兒滾出來，驟然放空的腹腔在回復閉合的狀態中有氣體泄出，在經過暢通無阻的穴道時發出長長的「呼滋」聲。軒項是被折磨的又羞又痛，眼眶中都泛起了生理性的淚花。「前、前輩你別哭啊！」

第7章

兩個少年赤裸相對，其中一個去扶另一個的頭，不住地傾身吻著他的眼睛。「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蘇萊繆原路舔去他的淚水，「有辦法的。」

軒項稍微扇動了一下鼻翼。

蘇萊繆長吁一口氣。「王子只要和他的伴侶在國家中舉行……儀式，兩個人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他罕見地紅了臉，卻堅定地盯著軒項不知何時抬起來的眸子，朗聲道：「雖然很自私，但這就是我帶你來的目的！只要我不死，你就沒法離開我！」他的話語清脆有力，回盪在這草原、回盪在他的國家宛若許下的誓言。

「我們會一起活很久很久。」軒項環住他，仿佛安慰弟弟的兄長。「等我們都累了，我們就回來，好不好？」

「嗯！」

軒項有點擔心他會不會把腦仁兒也給點出來。「那幺……是什幺儀式呢？」

「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