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許多，比不得年輕的時候了。洛麒豫笑眯眯地招呼洛離坐下，道：「兒，你看啊，你這些日子學習理政頗有成效，那些奏折批下去也沒有人看出什么來，有三位閣老在，父皇覺得你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

「前些日子，李閣老還在下朝時問過兒臣奏折之事。」洛離無情地拆穿了洛麒豫的計量。事實上，就算洛離對於奏疏的處理沒有什么紕漏，但她終歸不是洛麒豫，行事風格也與洛麒豫不同，處事方式也不同。其他人暫且不論，對洛麒豫格外了解的幾位閣老一眼便能看出奏折到底是誰批的。

洛離不贊同地蹙起眉頭，說道：「父皇正值壯年，此時談論此事恐怕不妥。」

「哎，父皇前些天不剛『重病』過嗎？此時談沒什么不妥。」洛麒豫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口道。

洛離嘴角一抽，裝病還會上癮的么，「父皇……」洛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洛麒豫打斷了。

「兒，父皇並非一時起意，事實上，父皇等這一天等了很久。」洛麒豫看著洛離，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洛離抿抿嘴角，說道：「父皇，為什么？兒臣不明白。」

「兒啊，你可知道，在他人看來，父皇坐擁天下，大權在握，可，高處不勝寒啊，父皇說到底是被困在頂端那片方寸之地了。」洛麒豫的眼神有了些滄桑感，「父皇這一生，為了天下百姓，為了黎明蒼生，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連你母後都丟了。有時候，父皇也會想著，能為自己活一回。」

洛離沉默不語，帝位有多少人爭著搶著要坐上去，殊不知在那個帝位上的人卻在想盡辦法讓出去。或許在很多年前洛麒豫也是那些人其中的一員，但現如今，他的想法徹底改變了。很難說，如果洛麒豫沒有坐上皇位，到這個年紀的時候會不會這么想，但，萬事沒有如果。

「父皇知道，父皇這樣是任性了，但是父皇那些年忍了那么久，除了權力，什么都沒得到，好在父皇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你還小，還來得及，沒有讓你與父皇生疏了。父皇，也想任性這一回啊。」洛麒豫頗為感慨地接著說道。

「父皇，您打定主意了？」洛離盯著洛麒豫的眼睛，問道。

洛麒豫笑了笑，說道：「是，父皇都想了這么多年了。父皇不知道這么做對你是好是壞，但父皇還記得兒小的時候，指著一張地圖說『這是天下』時的樣子。現在想想，若不是國師在你小時候用《天下策》教你識字，興許兒以後的生活會不一樣。」

「兒臣曾想過，若是父皇中意別的皇子為太子，兒臣又當如何……」洛離抿抿嘴角，說道。洛麒豫那一幅要父女談心的架勢，讓洛離難得開了一個話頭。

洛麒豫挑挑眉，道：「哦？兒是怎么想的？」

「說實話，兒臣不知。」洛離斂眸道，「這世上有很多東西是無法度量的，兒臣最想的，是能實現父皇曾經所言的盛世，可兒臣可以嗎？」

「可以。」洛麒豫看著洛離，笑得格外慈愛。

洛離抬眸看向洛麒豫，眼里亮晶晶的。

洛麒豫拍了拍洛離的肩膀，說道：「兒，父皇相信你。」

洛離眸光閃了閃，說道：「父皇，兒臣根基不穩，此事延後再議吧。父皇對朝中情形比兒臣更清楚，兒臣恐有人趁機作亂。」換句話說，洛離的意思就是，想自己溜了可以，但現在這爛攤子得你自己拾。

洛麒豫愣了一下，片刻後突然笑了，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兒，你啊你啊，都學會算計父皇了是吧，父皇知道，父皇只是先知會你一聲，得你到時驚慌失措。」

洛離點點頭，而後又道：「父皇，您……之後……打算如何？」

洛麒豫笑了笑，說道：「兒不必操心此事，這天下之大，是否天外有天，父皇想親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