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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里找出來的一包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蜜餞。他打開一看,里頭的東西已經粘成一團烏黑,完全看不出形狀了。顧枕瀾有些尷尬地說道:「有是有,可惜已經不能吃了。」

阿霽倒也不是真的想吃,只是看著顧枕瀾忙前忙後的樣子覺得異常著迷。他趕緊道:「我也不是真愛吃甜的,沒有就算了吧。」

顧枕瀾有些不忍心了,他這小徒弟乖巧得很,這么多年了都很少向自己提什么要求。這次他不過是想吃個蜜餞,自己怎么著也得給他弄來。

顧枕瀾眼珠一轉,就想到了一個主意:「你等我一等啊,自己把這葯喝了,喝完蜜餞就來了。」

阿霽有些好奇,他端起葯碗,嫌棄地一飲而盡。然後又找來清水漱了漱口,便專心致志的等著顧枕瀾回來。

不多時,顧枕瀾便端了一個盤子和一個小碗走了進來。那盤子里裝的是後山產的一種極甜的果子,碗里則是小半碗蜂蜜。顧枕瀾眯著眼笑道:「這個東西就不錯,當蜜餞吃也是差不多的。如果你嫌不夠,還給你准備了蜂蜜給你蘸。」

說罷,顧枕瀾獻寶似的拿起一個果子,蘸了蜂蜜遞到阿霽嘴邊:「嘗嘗看,甜不甜?」

阿霽張開嘴,慢慢含住了那個果子。

太甜了,甜得讓他猝不及防。阿霽本來就不是個喜愛甜食的人,這回撒嬌可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撒的腳。可是那是他師父為他的心血,阿霽舍不得給別人嘗一口;他的師父還在耐心地親自喂他,他也舍不得少享受片刻。

於是阿霽珍而重之地將整盤果子都吃了下去。果子吃完的時候還余了一點點蜂蜜,阿霽就眼巴巴地看著。顧枕瀾笑道:「這么愛吃甜食小心吃壞了牙,這點蜜睡前我給你兌水喝吧。」

顧枕瀾真心以為阿霽病中喜歡吃那甜的人的果子。每天喝葯的時候,顧枕瀾都會事先准備好果子和蜂蜜,放在葯碗邊上。等到阿霽吃了葯,他就一顆一顆給他喂下去。於是那段時間成了阿霽病中最期待時候,連苦口的葯也變得討喜了。他有時甚至疑心自己是否變了口味,開始熱愛甜食了。

直到第七天,顧枕瀾單方面歡快地宣布阿霽的傷恢復得不錯,從明天起就可以停葯了。

阿霽卻並沒有如何高興。不用吃葯就意味著他沒法再享受師父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那一點點被縱容而帶來的隱秘愉悅。

於是最後一天,阿霽十分鍾珍而重之地品嘗了每一個果子。

可是那么一小碟果子能有多少?沒一會兒就被他吃得稀稀落落了。阿霽忍不住默默計算著,還有五個、還有三個……只有最後一個了。

顧枕瀾玉一般的指頭上沾了艷紅的果汁,愈發分明。他拈著最後一顆果子蘸了蜜,送進阿霽口中。那惱人的甜味忽然就變得活躍起來,讓阿霽簡直恨不得自己再受一次傷。

顧枕瀾的手指不可避地沾了些蜂蜜,阿霽的舌尖不經意地碰著,甜味頃刻間就充斥在了他腦海的每一個角落。鬼使神差地,阿霽又得寸進尺地探了探舌頭,勾了一下顧枕瀾的指尖。

顧枕瀾本來噙著笑,卻忽然覺得指尖一陣酥麻。他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而阿霽顯然也被自己嚇呆了。

師徒二人面面相覷,時間仿佛都凝固了。

半晌,阿霽終於僵硬地將嘴巴慢慢張開,磕磕絆絆地說道:「太、太饞了我。」

顧枕瀾如釋重負地一笑:「胡鬧。那果子漫山遍野都是,等你好利索了自己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