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卿玄問。
然而他的聲音並沒有發出來,也並沒有被沈莫離聽見。他不僅隱匿了身形,也隱匿了聲音,他還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個人。
沈莫離的淡笑又變成了苦笑,「可惜,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卿玄:「……」
沈莫離從貼身的衣襟中拿出一張白絹,絹帕中心是一圈暗紅色,他緊緊握著這張絹帕,緊緊地,好像生怕被人搶了去似的。卿玄站在旁邊,彎下腰來想要看看那是什么,卻只能從指縫里看到一點點暗紅色。
是血嗎?
難道是他的血?
卿玄想不起來沈莫離何時藏了他的血。
沈莫離在懷里的,屬於慕青池的白骨消失後,便終於離開了那個地方。他沒有回到魔界當魔王,也沒有去仙脈閣,那個飽含他們美好回憶的地方。
他回到了蓬萊,他的家屬自然也是願意陪同。肖對和大樹留在魔界,幫他打理魔界的日常事務。
他坐在蓬萊的他們家中的院子里,從清晨坐到黃昏,又從深夜坐到破曉。
他的臉上時而微笑,時而又悲傷著,似乎一直活在對過去的回憶里。小露珠經常逗他笑,但他卻再也不會因為別的什么而開懷了。
卿玄對蓬萊的這個家也是比較想念的,他的上一世從來沒有過家,這是他的第一個家,也是最後一個。這里有他太多的期許和歡樂。他也在這里住了下來,也陪著沈莫離曬星星曬月亮。
有一天,他聽到沈莫離自言自語了一句,「長官為何還不召我回去,我還等著回去自首,然後坐牢呢。啊不,也許會一槍崩了我,畢竟這樣不會浪末世的糧食。」
沈莫離淡淡地笑著,陽光灑在他俊朗的面容上,顯得他那樣的和煦與溫暖。
黑袍襯托得他一臉英挺之氣,配上這樣的臉頰,這樣的笑容,美得不可方物。
一種生硬、剛強的美。
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就給人一種他從來不會被打倒的感覺,然而,如今的他不僅被打倒了,還失敗的如此徹底。
但他面上的笑容卻揭示著他甘之如飴。
敗給了愛情,他始料未及,他也心甘情願。
沈莫離站了起來,似乎是想要去某個地方,雖然他看不見了,但他的方向感卻很好,一步一步走的特別穩。但問題是,他的腳下不遠處,有陪著他一起曬太陽的小露珠,它現在睡得正酣。
他沒有察覺到,於是……抬腿……踩了上去。
圓如露珠的它成功地滾動起來,沈莫離成功地被它滑倒了,而在一邊站著的卿玄下意識地上前去扶,然而沈莫離從他的手中穿過。他意識到他沒有現身,於是立刻恢復實體,這才接穩了即將滑倒的人。
但,慣性的力道太大,他直接被撲倒,然後他被壓在身下,還有個軟軟的東西,似乎碰到了他的唇。
剎那間,他前世的所有記憶,所有和這樣柔軟的觸感有關的記憶,心里所有的喜歡,在這一瞬間全都回到了他的腦海里。
那些被上界仙境淡化了的感情在這一刻全部顯現出來,徹徹底底,不留分毫。
沈莫離愣了下,他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愣,而且一愣就愣了幾乎五六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