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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共事多年,但道不同不為謀,並沒有深交,於皇長子的脈案上也是分工明確,大多時候井水不犯河水。

簡遵友知道陳岩是皇太後的人,大皇子的生母徐貴妃又是太後的親侄女,對於大皇子來說,他這個簡太醫才是外人。

所以除了正常的問脈,簡遵友極少與大皇子有過多的接觸,一方面是為了避嫌,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卷入宮中的事情,得一不小心禍及自家。

陛下和攝政王並非同母兄弟,而且他們都不是太後的親子,宮中的情況復雜至極。

若非自己是小方脈的聖手,皇長子身邊缺少名醫,太醫院不願放人,他早就辭去官職,帶家人遠走。

原本以為皇長子終於長大,身體雖不算極為康健,但至少沒有大問題,他這個簡御醫「多余」出來,只要謹小慎微些,再過個幾年就可以「功成身退」,告老還鄉,把位置完全讓給太後親信陳御醫。

然而,世事難料,他再謹言慎行,也躲不過人禍。

年節前夕,封地在南面的攝政王給大皇子這個皇侄帶了些青國和荊國來的小玩意,還送了兩張糕點方子,也是九州南部的東西,不算貴重,勝在新巧。

不送吃食,只送方子,這原本就是避嫌的意思,按照慣例,這方子自然是要經過太醫院御醫的手,尤其是要他和陳岩過目,確定沒有問題,御膳房才能照方子做出南方的新奇糕點給大皇子嘗鮮。

可不看不打緊,一看,就出了問題。

這糕點方子里,有兩樣材料單看都不打眼,都是極普通常見的食材,對人也無害,但讓它們碰到一起,卻好克了大皇子最近新用的湯葯。

簡遵友也是後來才想明白,這其中必然有陳岩的手筆。

按照太醫院的慣例,皇族的脈案,尤其是陛下、太後、大皇子和貴妃等尊者的脈案是絕對保密的,如果不是貴人的當值太醫,就算是太醫院的長官院使大人,也不能在沒有陛下旨意的情況下翻看其他太醫的處方。

換句話說,皇長子換了新葯,新葯里有什么葯材,只有簡太醫和陳太醫知曉,連煎葯的宮侍和醫助也只知道煎煮的時辰、用水量等基本注意事項。

簡遵友不知道這糕點方子的事情攝政王事先是否知情,但它克了皇長子的葯,卻是事實。

那個時候,在簡遵友面前,有兩條路。

一條路,是跟陳太醫一樣,選擇「裝傻」。

反正克了葯,不過是讓湯葯減了葯性而已,又不是變成了□□,對皇長子並沒有實質的傷害。更何況那糕點也不能當飯吃,或許皇長子根本不喜歡或者吃不慣異國的味道,過不了兩天就不再食用,那就更礙不到事了。

這對於簡遵友和陳岩來說,似乎是最「聰明」,也是最無害的選擇。

另一條路,就是說出來,至少在大皇子服用新葯的期間,讓御膳房不要用攝政王送的糕點方子來做吃食。

但這樣一來,難會讓送方子的攝政王陷入尷尬甚至不好的境地,畢竟這種事情,很難說得清有意無意,正如簡遵友也沒有實質證據證明是陳岩泄露了大皇子的處方。

是為了保命而昧著身為醫者的德行良知選擇「沉默」,還是不畏強權選擇「出聲」……簡遵友不能否認,那一刻的他其實猶豫了。

若他只有孑然一人,自然是毫不懼怕的。

但他還有年哥兒,還有兒子簡行遠和小孫子令哥兒,要讓他們跟自己一起面對攝政王的雷霆之怒,舉家獲罪,他於心何忍?

不過,正如簡遵友一直教導簡曉年的那樣,他認為行醫者,醫德為先,醫術次之,兩者兼備,方能懸壺濟世,救助病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