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厚和挺拔。

夏天的風是和順和溫柔的,他覺得那味道很好聞,就走近了一些,心跳似乎也有些快了,他屏著呼吸,每一口氣都是隱忍和抑制的,那味道淡而飄渺,似有若無,被他吸進肺腑里頭來。他竟然有些緊張,像是在做著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情。

過了路燈,他們的影子便跑到了前面,高靜陽低著頭,踩著他自己的影子往前走。路旁的草該修剪了,軟軟的隨著風揉動,路上的石子踩著很舒服,像是一種體貼的按摩,那是一些圓潤的鵝軟石,白的黑的,灰的紅的,他默默地看的時候,前頭突然伸過來一只手,寬大修長,拉住他的胳膊說:「在這兒坐一會吧。」

那地方似乎是為附近的人鍛煉身體用的,有單雙杠,有秋千,有太極推樁,還有許多他見過,卻叫不上名字來的健身設施。男人在一個長椅上坐了下來,高靜陽卻坐到了秋千上,秋千是紅色的,手握著的地方顏色已經有些磨損,看起來即便是在這里,秋千也是人們最喜歡的玩耍工具。已經入了夜,秋千板有些涼,他坐在上頭往周圍看了看,說:「這兒沒有其他人么?」

「周末的時候人會多一些,平常人不多。」

高靜陽輕輕地盪著秋千,心情一會兒就愉悅了起來,他的膽子也越來越大,秋千也盪地越來越高,直到他覺得有些喘了,才抓著秋千繩停了下來,回頭一看,卻見他姑父正在笑盈盈地,很溫柔地注視著他,像是在注視著自己的孩子,又像是在注視自己的愛人,叫他腦子里突然蹦出來一個詞,叫做鐵漢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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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鬧脾氣(3341字)

在形容男人的詞語里頭,有許多讓人見了就覺得怦然心動,鐵漢柔情便是其中的一個,那幾乎集齊了男人應有的兩大優點。他卻有些難為情起來,看了看自己被繩子勒紅的手掌說:「這秋千真有意思。」

他說罷就假裝看自己手掌上的紅痕,還習慣性地舔了舔唇角,仿佛他的嘴唇很干。他姑父卻笑了出來,問:「你很怕我么?」

「嗯?」

高靜陽愣了一下,卻見他姑父臉上沒有了原來的笑容,神色變得很認真,說:「軍隊里頭那些新來的士兵也沒有你怕我,你都沒有看過我的眼睛,你這么怕我做什么?」

雖然他們見的次數很少,可畢竟也算是至親,至親之間,怎么還能有「怕」這個字隔著,高靜陽死不承認,何況他並不覺得那是因為怕,那只是普通老百姓對待軍人都有的敬畏感,於是他搖搖頭,說:「沒有呀。」

這種事他不承認,想必他姑父也沒有辦法。他自作聰明地開始轉移話題,眯著眼去看自己摸著的秋千繩說:「這是什么做的,怎么那么結實,都壓不斷……」

「你抬起頭來,看著我……」

高靜陽後悔死了跟著他姑父出來,兩個人又不熟悉,這樣的尷尬他應該早就能預料到。他又窘迫起來了,只抬頭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去了,說:「多別扭啊,我看你干什么?」

「男孩子扭捏什么,說話不敢看人,不是好習慣,要是遇到了較真的人,會覺得你不尊重他。」

在高靜陽的心里頭,他姑父就是一個很較真的人,他急忙抬起頭來,說:「我沒有不尊重你……我這是習慣,我跟熟人不這樣的,我……」話越說他越覺得離譜,窘迫的一張臉就紅了,他姑父卻突然走了過來,在他的面前蹲下,他嚇得扭過頭來一看,卻正對上了他姑父的眼睛。

因為他們的旁邊就是一個大大的路燈,他看的很清楚。男人的眼睛不大,可是很好看,分不清是單眼皮還是雙眼皮,再加上那樣的鼻梁和嘴唇,讓他的相貌充滿了硬朗冷峻的味道。可是如今這樣的臉龐,卻多了一絲戲謔在里頭,因為和男人平時的形象大相徑庭,看著更讓人覺得溫暖緊張。他秉著呼吸,瞪大了烏溜溜的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不知所措的抖動,腦子里也空了下來,從來沒有這樣的成年人跟他開過玩笑,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男人突然笑了出來,熱氣噴到他的鼻息里,窘的他不敢喘氣,他姑父忽然伸手刮了刮他的鼻頭,笑著說:「真有趣。」

高靜陽卻倏地從秋千繩上站了起來,臉色憋的通紅,他動作太突然,把他姑父都嚇了一跳。他站起來的時候也發覺自己的動作太突然了,激動的手心都冒出了汗來,結結巴巴地說:「我……我都十四了,不准……別……別刮我的鼻子……」

他姑父居然又笑了出來,笑容內斂,可是很有味道,說:「嚇了我一跳。」

高靜陽自己也笑了出來,可是是難堪的,拘謹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又自作聰明地為自己解圍,指了指後頭的一大塊空地說:「我……我去跑一圈。」

他姑父好像伸手拉了他一下,有要阻止他的意思,可是他跑的快,頭也沒回。那塊空地很大,他就繞著外頭的那條方方正正地小路跑,夜色和煦而溫柔,他隔著草叢遠遠地看,卻看見他姑父又在長椅上坐了下來,翹著二郎腿,在那里幽幽地看著他。他只好裝作沒有看見,低著頭只顧著看自己腳下的路。跑了一會兒他就覺得累了,肚子好像有些岔氣,細細地疼,他記得他小的時候看過一個兒童電視劇,那里頭的主角梅梅,就是因為吃飽了飯蹦了幾下,結果蹦出了闌尾炎還是什么的,最後還住了醫院,想到這里他就有些害怕了,偷偷地放低了速度,可是剛才是他自己自告奮勇要跑步的,這才跑了一圈就停下來也覺得難堪,於是他便咬牙堅持著。他跑的那樣慢,像一個老頭子在那里磨嘰,跑到他姑父身邊的時候,他姑父站了起來說:「別跑了,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高靜陽一聽立即就停下來了,掐著腰站在那里喘了一會兒,嘴上逞強地說:「我……我還能再跑好幾圈呢。」

「看出來了。」他姑父笑著擺了擺手,說:「回去吧。」

高靜陽看出了他姑父不相信的神色,臉色紅紅的,說:「我真能接著跑!」

他姑父就笑了出來,不再管他,自顧自地往前頭走。高靜陽漲的臉色通紅,鼻子酸酸的,扭頭就又繞著那塊空地跑了起來。剛跑了兩步,就聽見後頭有人追上來了,他姑父拉住他的胳膊,笑著說:「別跑了,別跑了。」

「那你都不相信我?!」高靜陽萬分懊惱委屈,甩開他姑父的手繼續往前跑,誰知道他姑父突然抽了口涼氣,說:「嘶,我的胳膊……」

他立即停下腳步扭回頭來,眼前忽然一個胳膊撈了過去,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姑父就已經將他單手扛了起來,直接扛在了肩上,高靜陽登時就嚇傻了,遲鈍了半天,他姑父都扛著他走了好幾步了,他才「啊」地一聲叫了出來,剛要掙扎,就聽他姑父警告說:「別亂動啊,我右胳膊可是受著傷的。」

高靜陽的頭往下垂著,血液涌上了腦門,讓他有一些輕微的眩暈。他抓住他姑父的衣裳,說:「那……那你放我下來。」

他從沒遇到過男人力氣這么大的,扛著他,像是扛著一袋子棉花,步子穩健,氣息均勻,說話的時候也聽不見一絲紊亂:「就是要這樣把你扛回去,沒見過你這樣不聽話的,孩子氣。」

高靜陽索性死了心,老老實實地揪著他姑父的衣裳,說:「你這是以大欺小,以強凌弱,不公平。」

男人仿佛沒有聽見他的話,自顧自地往他腰上抓了一把,抓地他腰背倏地挺了一下,低低地叫了一聲。

「你個頭也不低,怎么那么輕,腰上都是骨頭。」

高靜陽板著一張臉,恨恨地說:「那我將來吃成個大胖子,你還扛得動么,壓死你!」

「原來你也會發脾氣……」男人說著,已經走到了家門口,就把他放了下來。高靜陽扯了扯自己卷上去的短袖,臉上明顯有些不高興,幾次欲言又止,嘴唇動了動,終於還是一聲不吭地跑進院里頭去了。他跑的快,院里頭又沒開燈,一個趔趄給絆倒在院子里頭了,那張矮板凳被他撞出去老遠,疼的他當時眼淚就飈出來了,他姑父打開燈,慌張跑了過來,蹲下問:「傷著哪兒了?」

話雖然是關心的話,語氣里頭卻有一股掩飾不住地笑意。高靜陽一把推開了他,自己爬起來跑進屋子里頭去了,他覺得委屈,懊惱,更覺得丟人丟到了家。高明紅正坐在客廳里頭看電視,看見他沒頭沒腦地跑進來,剛要笑著問他幾句,就見他一溜煙地跑到樓上去了。她納悶地站了起來,高鎮寬就推門進來了,她回頭問:「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了這是?」

高鎮寬嘴角掩飾不住地笑意,說:「小孩子,在外頭摔了一跤,估計自己不好意思呢。」

高明紅聽他這么一講,也笑了出來:「那我上去看看。」

她上了樓,卻發現高靜陽在屋里頭把門給反鎖了,她敲了敲門,說:「是姑姑,快把門打開。」

高鎮寬也走了上來,站在樓梯口,皺起了眉頭,問:「把門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