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會快活,而這樣的愛情不是他想要的,這是他高鎮寬的初戀,他希望他的愛情純粹炙熱,不一定能得到很多人的祝福,可是起碼也要溫馨安寧。

可是他見到了高靜陽之後,曾經浮現過的要放手的念頭忽然就沒有了。他看著高靜陽那張恐懼而悲傷的臉,覺得有些心疼,心想他怎么能放棄他,怎么舍得。

於是他沉沉地抱住了他,聲音一如往常的堅定沉穩,說:「別胡思亂想,我怎么會不要你。」

高靜陽紅著眼睛問:「那你會堅持嗎?」

「會。」

高靜陽就笑出來了,說:「你要是半路退縮了,我可就看不起你了,我這條船你上來了,能不能下去就得聽我的,你沒有權利了。」

「好。」男人也笑了出來,蹭了蹭他的臉頰,說:「那就先讓我抱一會兒,見了你姑姑一面,就像打了一場仗。」

高靜陽就用力回抱住他姑父,說:「那我給你力量。」

溫暖而熟悉的氣息近在眼前,高鎮寬心中忽然浮現出一種莫名的悸動,想要把高靜陽吃進肚子里面去,或者狠狠的咬他一口,好像他再不抓緊,就會失去他一樣。這樣的沖動似曾相識,和他從前的感覺一個樣,又有些不一樣,似乎參雜了一絲絕望的激情在里面。可是他終究還是抑制住了自己,只抬起下巴,親了親高靜陽的耳朵,說:「以前見有些人抱著自己的戀人,說什么寶貝心肝,總覺得很誇張,現在才發現原來是真的,真是像自己的心臟器官一樣,舍不得割下去。經歷的越多,越覺得現在能這么抱著你,就是一種福氣。」

高靜陽就笑了出來,有些難為情,又有些感動,說:「你就是會甜言蜜語。」

「甜言蜜語這輩子也只對你一個人說過。」男人摸著他的頭發,無限愛戀不舍,說:「我想把心里頭想的一股腦都說出來,可能有些瑣碎,還有些肉麻,你煩不煩?」

高靜陽搖搖頭,說:「不煩。」

他何止是不煩呢,而是很喜歡。幸虧他們是這樣擁抱著,他姑父也看不見他幾乎臊紅了的一張臉:「我也想說,可是我不會。可是姑父你那么厲害,我就是不說,你也看得出來。」

高鎮寬就又笑了出來,直起身子,注視著高靜陽的有些泛紅的臉,忍不住湊上去親他。高靜陽出奇的老實,坐在那兒就任由他親了,嘴唇與嘴唇相觸的感覺柔軟而美妙,仿佛將人的心也沾染的柔軟了,高鎮寬伸出大拇指來,摸著高靜陽的下嘴唇,說:「你的嘴唇真好看,顏色也好看,教人看見就忍不住想親兩口。」

他說著,顧不得高靜陽臊得更紅的臉,就又親了上去,含住那兩瓣嘴唇慢慢的品嘗,高靜陽還是生澀的,想要躲避,可是他又怕他躲出去他姑父會不高興,現在他那么依戀他,緊張他,他想給他姑父繼續走下去的勇氣,盡管這勇氣他自己也所剩無幾。

兩個人在沙發上纏綿了一會兒,高靜陽也不敢在他姑父家多呆,怕老爺子會擔心他。高鎮寬將他送出了家門,他在門口站住,說:「洗澡的時候你小心點,傷口盡量不要沾了水,尤其是洗頭的時候……你不用送我了,我坐出租車回去。」

高鎮寬還是親自送他上了車,眼看著他走得遠了,才轉過身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回到家里頭,倒在了沙發上,沉沉的閉上了眼睛,腦海里浮現出他和高明紅見面的場景。一個青年男人的想法,外人很難揣摩明白。他活到三十多歲才遇見的真愛,靜水流深,根深蒂固,有一種近乎慘烈的偏執和瘋狂。

他掏出手機來,給高明紅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高明紅剛「喂」了一聲,他就開口說:「你的要求,我可能不能答應你。」

電話那頭久久沒有說話,他握著手機,心里頭突然有一陣他從未感受過的酸,他的喉嚨微微攢動,說:「希望你能答應,除此以外,你提什么離婚條件我都答應你。」

電話那頭高明紅竟然什么也沒有說,就將電話掛斷了。他放下手機,默默地,躺到了沙發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立即就站起來了,去浴室里頭洗澡。洗了澡出來,已經是深夜了,他往高靜陽那里打了一個電話,高靜陽說:「我已經到家了,正准備睡呢,你也趕緊睡吧。」

高靜陽的聲音很小,似乎是怕別人聽見,他隱隱約約聽見老爺子跟高靜陽說話的聲音,便問:「老爺子還沒睡么?」

「沒呢,他等我呢,還沒有睡,這就要去睡了,我掛了啊。」

高鎮寬「嗯」了一聲,拿著手機,等了一會兒,卻發現電話還通著,他將手機放在耳邊,輕聲叫了一聲:「陽陽?」

「嗯?」

「怎么還沒掛呢?」

「我等你掛呢,你掛吧。」

「晚安。」

「嗯,你也是。」

高鎮寬掛了電話,高靜陽有些依戀和溫柔的聲音給了他淡淡的愉悅和幸福感。他似乎又有了無窮的力量,感覺像是又變成了那個鎮靜自信的高鎮寬。

他勢在必得的性格已經注定他不可能放棄高靜陽,就算他一時心軟放開了高靜陽,總有一天也會卷土重來。這是他的性格使然,這才是高鎮寬,一個想要就會得到,有些自私,也有些強勢的高鎮寬。

這一輩子他總會得到高靜陽,並給他一個很好的人生,這是他自從去年夏天就打定的念頭。這可惡的,自私的,叫人羨慕又惱恨的占有欲。

135

結果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高鎮寬就到了一條短信,是高明紅發過來的,要他出來見一面,談一談財產分割的事情。

他幾乎登時就清醒了過來,高明紅這么說,是變相的給了他和高靜陽一條活路,這意味著她的態度不再如昨天那么強硬。他草草拾了一番,就驅車前往跟高明紅見面。他們約定的地方是在一個環境很別致的中餐廳里面,他將車停在路邊,就走了進去。他是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幾分鍾到的,是希望盡可能的給高明紅一個好印象。可是沒想到他剛到了餐廳里面,就看見高明紅已經坐在了那里,一個靠窗的位置,身後是一束很漂亮的百合花。

高明紅也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三十來歲正是一個女人最好的時候,青春的尾巴還在,身上又多了一份年輕時沒有的韻味。她雙臂放在了餐桌上,手臂托著下巴朝他扭了過來,看見他也沒有做聲,只是又把視線轉向了玻璃外頭。

高鎮寬揮手拒絕了服務員的引領,自己徑直朝高明紅這邊走了過來,他的額頭上還貼著創可貼,昨天他們鬧得那么僵,今天的見面難有一些尷尬。他在對面坐下,笑了一下,說:「你來這么早?」

「醒得早,沒什么事情做,就早點過來了。」高明紅顯然也沒打算跟他說多少話,轉身從後頭的包里掏出了一張紙來,說:「以前的那張協議不作數了,照你的意思,我昨天手寫了一份,你看看行不行,如果可以的話再打印出來,咱們再去民政局辦手續。」

高鎮寬接了過來,全是高明紅手寫的,字跡有一些潦草,布局也很凌亂。他看了一下,高明紅果然沒有手軟,紙上寫著,他現在住的那套房子和家里的存款,還有車子等,高明紅都要了過來,基本上就等於叫他凈身出戶。

這些條件並不算過分,其實高鎮寬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打算自己凈身出戶了,即使高明紅不知道他跟高靜陽之間的關系,他也打算盡可能地補償她,這是他對她的虧欠。

「房子我知道都是你買的,我沒出一分錢,我的車子也是你送的,家里值錢的東西我的也不多,可是你說了,我提什么條件你都答應,除了你現在開的那輛車子我不要,其余的我都要,你沒意見吧?」

高鎮寬把那張紙還給了她,說:「我沒意見。」

高明紅似乎有些吃驚,又似乎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知道她提的這些條件高鎮寬都會答應,只是沒想到他答應的這么痛快。她「哦」了一聲,便將紙條了回來,說:「我包里u盤有這協議的文件,待會咱們去律師所打印出來,簽了字咱就去民政局把離婚證辦了。」

「我想加一條。」高鎮寬說:「我想在後頭寫上,我要陽陽的監護權。」

「那不可能,有老爺子在,有我在,怎么找都輪不到你來當監護人,不是我不同意,法律上這也行不通。」

「我現在是他法律意義上的養父,咱們就算離婚了,我也有這個權利。」

高鎮寬一句「養父」似乎惹惱了高明紅,她的臉色當時就變了,似乎是想到他對她的背叛和欺騙。可是她到底是忍住了,冷笑了一聲,說:「你這么痛快就同意凈身出戶,就是為了這一條?」

高鎮寬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了,沉聲說:「這條件我昨天就跟你提了,我以為你同意……」

「好。」他沒想到高明紅竟然一口應承了下來。高鎮寬追求的可不只是她口頭上的一句「好」,他繼續堅持說:「我想在離婚協議書上注明這一條。」

高明紅卻沒有回答他,而是把視線轉向了窗戶外面。高鎮寬有些微微的尷尬,離婚不是兒戲,他也理解高明紅此時的心情,不敢也不願意逼著她,這是大清早,餐廳里人很少,只有那么兩三對人,他沉默地坐在那里一會兒,說:「先點點菜吧,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坐到一塊兒吃飯。」

「你還記得這個地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