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醒來的時候，蘇陌已經回去了。可想而知，他睡了多久，從吃飯回來睡到了蘇陌媽媽回家，也許比這段時間還要久些。太陽已經落下，星辰已經掛滿天空。夏季的夜溫度正好，足夠他赤著腳踩在地板上。但他還是穿了雙鞋，他現在沒有食欲，出去跑兩圈應該就會覺得餓了。他早該餓了。

公園里有很多散步的人，也有很多情侶並肩走在鵝卵石鋪成的路上。他跑了兩圈，卻還是沒有食欲。

回小區的路上，他突然記起，有個人在樂色酒吧唱歌。他按著記憶中的路來到酒吧，進去。很巧，正在台上唱歌的人就是月姐。台下的人聽著，不時竊竊私語。

她唱的歌很好聽，婉轉靈動，只應天上有。她唱完一首，音樂一換，另一首又徐徐開口。他身後有個男人道：「西江月唱的還是這樣好。」

原來月姐就是西江月。

他身後另一個男人道：「噓，聽歌。」

他身後寧靜下來。台上的人濃妝艷抹，身材窈窕，唱著動聽的歌。看著到沒有名字一般清冷，不過如名字一般，給人一種隨時消失的感覺。

西江里的月，水波盪漾，月影就會消失，碎成一片。

高陽沒等她唱完這一首就離開了，等待已久的餓意終於出現。

自那日過後一直到開學，高陽和蘇陌也就沒再見過面，蘇陌一直窩在家，高陽沒再去找他。不過蕭瀟倒是興致勃勃地來做家教，被高陽以沒有書先搪塞過去了。

清凈的日子過一天就少一天。

開學前兩天，陳生來找過他，他們聚在一起吃吃飯，喝喝酒，不知道聊了些什么陳生又要回去了。陳生住的那一天晚上高陽和他聊了一夜，細細回想，好像也沒說什么有用的東西。

高陽把陳生送到車站，陳生抱怨道：「操，還要轉車麻煩死了。」

高陽吸一口煙，慢吞吞吐了，笑道：「我很快就回去了。」

陳生一臉不爽地坐上車，對車窗下的高陽吼道：「行了，你回去吧。」

高陽點點頭，還是站在那里，等車屁股都看不到了他才轉身。一把揪下抽了一半的煙扔進垃圾桶。他說不上現在什么感覺，為了幾個夢至於背井離鄉嗎？可他感受著被子里的手越來越清晰，又覺得這個就是好處，至少可以省電啊，他從來不用開燈。

他去公園轉了一圈，這個公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圈下來天也黑了，不過今天看不到星星，就算在公園也悶得慌，悶熱悶熱的。還是回屋稍微好點兒。

他「摸著黑兒」洗了澡，「摸著黑兒」走進卧室，仰躺在床上。就算拉上那又黑又厚的窗簾，他也能看到所有物品的位置和輪廓，有些顏色淡的他能看出它的細節。按這個「進化」速度來看，再一個月他就能「黑白顛倒」，「不分晝夜」。

他摸出枕頭下的眼罩戴上。若是不戴他就會忍不住睜開眼睛，他就會看著「亮堂堂」的屋子睡不著覺。以前他是不用戴的，就像陳生說的，他那房間一拉上窗簾一關門就像被光明遺棄似的。

他清凈的日子在這一晚後就結束了。等待他的，會是無休無止的作業和壓抑沉重的高三。

百式一中挺大的。這個是高陽的第一感覺。班主任也挺好，是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一直笑眯眯的。開學那天老高的助理辦好了各種手序，老高沒來，老許也沒來。也是，一直以來老高的助理做的都是老高的事情。還記得小學的時候要開家長會，老高答應要來的，最後來的還是這個助理。他都不知道是恨這個助理還是要感謝這個助理了。高陽逛了一圈學校，這個學校的綠化做得挺好，教學樓下都是綠油油的，還有花台里不知名的鮮花開得也正好。

開學的一天只是一個預熱，過了就是正式學習的時候了。

這天是要上晚自習的。班主任領著高陽踩著鈴聲進了教室，教室里的同學安靜下來，好奇地盯著高陽看。

班主任走到講桌前停下，道：「這位同學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