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夫倒地後已經失去平衡,任由揚鞭帶起身體繼續翻滾。
長鞭劃破寧靜發出巨大的啪啪聲。
騎兵拖著大椿就往谷場邊緣跑,大椿倒地被騎兵拖著走。
羊氏族人都嚇死了。
大椿嘴巴不停,還在大喚:「停下,不要打了……」
他覺得雪弟要死了,他突然醒悟,雪弟是在求死,他在求死!
想到這里,大椿尤如跌落萬仗深淵,全身發寒得毫無知覺。
騎兵們無人動容,面對生死早已沒有感覺。
若說族人看到雪夫被抽打感到害怕的話,此刻大椿激怒首騎大人讓他們感到極度恐懼。
雪夫畢竟是外姓人,還是奴籍,被打死,與他們無關。
但大椿是族長,族長以下犯上,他們肯定會受到牽連,一想到待會把他們聚集在場中一起被鞭笞,有人扛不住了。
排在隊伍最後的人掉頭就開始跑……
倒數第二個人覺查到,猶豫了一下,也掉頭跑……
一位騎兵最先發現有異,吆喝一聲打馬追去。
谷場上任何異動都牽一發而動全身。
首騎大人扭頭望著拼命逃跑的兩人,一句話也不話,一動不動,什么指令也不下已經是下達了最高指令。
拖著大椿的騎兵也停下來。
大椿剛站穩身體,看到這一切,深知其後果有多嚴重,急得嘲那兩個背影大聲喝喊:「不要跑,停下……」
原本逃跑的人就是膽小,此刻聽到族長的呼喊停下腳步,想回頭看看情況,但是,來不及了。
緊隨其後的騎兵,手提長刀揮過,倆人只覺頸子一涼,已身首異處。
此舉非濫殺,秦律嚴厲,逃役者當場處死,重則禍及家人。
剩下的男丁開始慌亂,又被騎兵團團圍住,只得全部跪下侍命。
大椿心想,這下完了。
……
八十鞭笞抽完,首騎靜坐在馬背上,看著趴在地上的雪夫。
雪夫緩了緩,從地上爬起來,他正要抬手抹去臉上的泥土,突見手背上數條血印,血珠子已經沿鞭印滲出來,有愈滲愈多的樣子。
他伸出舌頭,緩緩舔向傷口,入喉竟是這樣香甜。
這個味道好似喚醒了他沉睡的記憶,他耳邊又聽到殺戮聲,有人呼救,有人喊殺,兵刀混戰在一起。
這一口鮮血的味道,激發了他的血性,他深不見底的雙眸翻起滔天駭浪,他原本就是冷血戰士,早已習慣與鮮血相伴的生活。
他抬頭看了一眼,前方谷場邊,是羊大椿被騎兵捆著,站立在遠處。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後方谷場邊,是羊氏族人眾男丁,這群人因為兩個逃役者被斬首,而被罰全體跪在原地侍命。
首騎淡淡道:「無知小兒,遇事只會逃跑。你可曉得,那五大夫私扣軍糧,還往軍糧里摻砂礫的案子已被他人揭發,五大夫和他下屬一干人等全部伏法。此案已經結了,你也平冤昭雪。」
他全身一震,打了個寒顫,全部伏法?平冤昭雪?
首騎又道:「你的軍藉已被注銷。若你跟我走,我可替你重建軍籍。」
他不語,只盯著手背上的滲出的血,又去允吸新流出的血液。
好像看到一年前的某個夜晚,那時他對某人說:我很少說話,記憶中也沒什么開心的事歡愉地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