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時一樣,古朴,陳舊。
唐家住的房子是獨立的復式結構住宅,早年房價還算低的時候就買了,從現在算起來還得供十幾年的貸款。
這幾年因為唐果的腿,家里沒少花錢,自然也很難攢下存款,如今,又要去外國做手術。
唐朵正想到這里,肖宇成已經撿起她買的東西,抬腳往唐家前院走。
唐朵吸了口氣,跟上去。
肖宇成按了門鈴,很快就從門里傳來一個中年女人親切的嗓音:「是宇成來了吧?」
門開了,唐母笑呵呵的站在門里,見肖宇成拎了好多東西,吃了一驚。
「你怎么還買這么多東西啊?」
對唐家來說,肖宇成不是外人,他是唐家的女婿,出入唐家的次數比他自己家還要多,這里距離他上班的醫院近,有時候吃完飯又陪唐父小喝兩杯,見天色晚了,便住在客房里,第二天再開車送唐果去電台。
肖宇成說:「這些不是我買的,阿姨你看,誰回來了?」
他邊說邊側過身,讓唐母看到站在他身後台階下那道纖細的影子。
唐母一見便愣住了,靜靜站了幾秒,眼眶就開始紅,嘴里卻是指責的話:「你還知道回來啊?來,快讓我看看!」
唐朵低著頭,這幾年來頭一次像個真真正正的姑娘,矜持,自斂,一時間,只覺得自胸口涌上一陣酸,堵在嗓子眼,明明應該對媽媽說聲對不起,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唐母等不及了,走下台階,握著唐朵的手:「愣著干嘛啊,傻閨女!」
唐朵的眼淚還是流下了。
眼前視線一片模糊,就這樣被唐母拉進屋。
那後面的十來分鍾,她都沒什么印象,腦子昏昏的,人也愣愣的,只記得唐母一直摟著自己,說了好多體己話。
唐父也從書房走出來了,見到唐朵第一句話就是:「跪下!」
唐朵三年沒回家,唐父心里自然氣恨。
唐朵沒言語,膝蓋一彎,「撲通」一下就從沙跪到地上。
唐母立刻把唐朵拉起來。
唐父也要扶,卻遲了一步,看著自己伸到半空的手,又覺得面子上掛不住,到身後,粗聲粗氣的說:「讓你跪,你就跪,讓你回家怎么不回家?」
肖宇成見此情景,連忙打圓場。
大家湊在一起熱熱鬧鬧聊了幾句,肖宇成就跟唐父進了書房商量去英國手術的安排,唐朵則被唐母拉著走到唐果的卧室門口。
唐母小聲說:「果果昨晚開始就燒,中午睡了一會兒,現在也該醒了,你進去陪陪她,她見著你病就好了。」
唐朵點點頭。
唐母又說,晚上要多炒幾個菜,全是她愛吃的,一定要多吃點。
……
等唐母念念叨叨的走開,唐朵深吸了一口氣,抬手輕輕推開門板。
唐朵的卧室里窗簾緊閉,光線昏暗,床上鼓起一團,蒙著頭,好夢正酣。
唐朵就像以前一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默默環顧房間。
大家具的擺設變化不大,只是一些曾經很少女的裝飾,如今趨於成熟,色調也從粉色變成了藍色。
十幾歲的時候,唐果愛睡懶覺,經常起不來床。
唐朵每次都會像現在這樣默默坐在床邊,等她起來,不催促,也不焦急,她知道唐果的軟肋,自己遲到沒事,卻不想害姐姐一起遲到。
唐朵的成績在學校里名列前茅,還在學生會有個職位,唐果生怕自己的壞習慣影響唐朵,只要唐朵往床邊一坐,簡直比鬧鍾還管用。
唐果曾說過,唐朵身上有種好聞的氣味,淡淡的,不算甜也不算香,卻讓人很安心,只要唐朵坐在跟前,把頭趴在她的枕頭邊,唐果就知道姐姐來了。
但今天,唐朵只是坐著,沒有任何動作,唐果又燒了,鼻子不通氣,又昏昏沉沉的睡了十來分鍾,才被突然作響的手機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