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方霄從樓上下來,他也換了一身居家服,頭發還在滴水,肩膀上濡濕一小片,許是聽到客廳里的動靜,連頭發都沒吹下來了。
陳敏見到方霄,明顯緩和許多,她還記得方霄,很快就在方霄的安撫下,讓阿姨帶她回了房間。
方霄這才算松口氣,將目光落在唐朵身上。
唐朵正雙手環胸,望著他。
顯然,他們還有話要說。
方霄抿抿唇,率先開口:「去院子里走走吧。」
唐朵沒意見,他前腳走,她後腳就跟上。
這個時間,院子里已經沒有別人,茂密的植物安靜的沉睡在柔和的燈光下,小路走到一半就有一個方便乘涼的小亭,亭子下有一套木質桌椅。
方霄和唐朵各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吸了幾口夜晚的空氣。
方霄說:「像是剛才那種情況,以後每天,每個小時,都可能會發生。不過今天見到你,她心情很好,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唐朵:「我應該做的。」
方霄:「你處理突發情況的表現比我預想中純熟。」
唐朵:「我做這行已經三年了。」
方霄盯著她,話鋒一轉:「但還是有一點不太對。」
唐朵:「哦,哪里?」
方霄似是勾了一下唇角,眼神卻帶著挑剔,抬手間速度並不快,手指卻直接穿過唐朵凌亂的發梢。
唐朵沒有躲,她眯著眼,仿佛就是想知道方霄要做什么,敢做什么,直到她那有些蓬松的頭發被他撩過,又落在肩上。
風過了無痕,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過。
方霄這才說道:「我妹妹從來不會披頭撒發的出現在別人面前。她無論穿什么衣服,走到哪里,都要梳個發髻在頭頂。在你的衣帽間里有一格,放著很多頭繩頭花,我希望你明天能按照照片里的樣子打扮。」
這個男人已經不再像初見時那樣溫文爾雅,禮貌疏離。
他充分扮演者何謂雇主,既然花了錢,就該有所要求,談笑間更是將平日里在商場的強勢決斷展露無遺。
偏偏,唐朵最會和這樣的男人周旋,她挑了下眉,很快笑了:「方先生,你說的那是方芩七歲的樣子,你知道一個七歲的女孩,和一個二十幾歲的女人,相差有多大嗎?你見過二十幾歲的女人穿著蓬蓬裙,梳著公主頭嗎?陳女士的確有阿茲海默症,可她還有基本的判斷力,有智商,她見了難道不會覺得違和?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淺見,如果方先生堅持,就當我沒說。」
果然,方霄很堅持:「只要我母親喜歡,只要是她記憶里最珍貴的東西,我都希望能盡量幫她辦到。」
唐朵言盡於此,不再說話,反正該提的她已經提了,采不采納是方霄的事。
……
方霄是「金主」,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金主」說什么都是對的。
本著這個原則,唐朵第二天就將自己飭成「高齡」小公舉,蓬蓬的紗裙,高高梳起的公主頭,發髻上還別了一個帶著花朵的發箍,腳下一雙淑女鞋,就這樣堂而皇之的走下樓。
這時,剛剛過早上九點,一樓客廳已經傳來陣陣說笑聲。
有客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