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連晟是又驚又氣,他自小見到的人對他都是卑躬屈膝,何曾見過這般無賴混賬的東西?!
「今晚的事,夠你死十回了。」幾招一過,他審視著面前這個雖小,卻完全不可輕視的男孩兒,輕輕擱下了一句。
「陛下不會殺我。」小佩隆嘻嘻一笑,原本,他以為自己會在皇帝面前十二分拘謹,誰知,現下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他卻這么放松,這皇帝身上有什么魔力?
紀連晟淡然的看著他,一語不發。在他手下奪去的性命這些年也不在少數,面前這個小東西,究竟有什么底氣能如此鎮定?
「因為陛下是明君,不會為了一個自己根本不需要的人,殺一個無辜的百姓。」小佩隆看眼神就知道皇帝已經怒了,連忙滾成一團兒,匍匐在皇帝腳下,恭恭敬敬的拜了又拜。
在部族里,從來對天神他們才這么拜,如今雙眼看著紀連晟一塵不染的白鞋,竟也像是在膜拜天神一般,恭敬順從。
伶牙俐齒啊,有膽有識紀連晟聽罷,心中一嘆。不由審視起這小佩隆的長相。
雖說還沒出落的成熟,卻一看就是極佳的胚子。難道真要將這幼/齒養成自己的枕邊人……?
是嗎?
「你那佩隆哥哥,知道你這弟弟這么不靠譜么?」
紀連晟終於輕笑一聲,拂開衣袖,一念之間,留了這小東西一條生路。
小佩隆目送著皇帝離去的背影,驟然癱軟在了地上,呼呼的大口喘氣……
該死的大佩隆、大佩隆、大佩隆啊!
他心里不斷的恨罵道!
皇帝這么好,你卻愛那木訥差成兒的馬販子,蒼天吶……
第43章第四十二章
不過是從金水苑回到昭耕殿的功夫,這車楚佩隆的身世已經被齊歌派人在卷宗中摸查的清清楚楚。
昭耕殿的內殿里,紀連晟已更換了就寢的薄緞褻衣,用熱帕輕輕敷了敷臉,齊歌又端過一杯沁著薄荷甘草的清湯侍奉皇帝漱過口,這才將那幾頁抽出的卷宗遞給了紀連晟。
紀連晟接過隨意翻了翻,一語不發。
齊歌自打見到那車楚佩隆後吊著的心一直沒安穩下來,如此荒誕不經的鬧劇居然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上演,皇帝若要責罰怪罪,這……
唉聽天由命吧。
齊歌想了想,低垂下了眼皮,垂手靜立在紀連晟的身側。最近這段日子,接連不斷的禍事讓他已經疲於招架,若真是皇帝動了撤換他這總管的念頭,那也便是天意罷……
正想著,卻忽然聽紀連晟開口問道:「昭耘殿前的那幾株南番進貢的九重葛怎么不見了?」
嗯?
嗯?怎么會問起昭耘殿前的花兒了?
齊歌雙眼一睜,被皇帝這八竿子打不著邊兒的詢問弄的突然一愣,轉瞬才反應過來,忙道:「回陛下,那幾株花似乎有些氣候水土不適,原本郁郁蔥蔥的葉子凋落的厲害,奴才已經命人將那幾株枝干都送去御花房好生看待著。」
「叫人取回來。」紀連晟將手中那幾張卷宗遞給了齊歌,一邊吩咐道。
「陛下……?」齊歌雙手過那幾頁紙,有些不解。
「那慕容欽哲不是在慈恩宮養花兒么?送去讓他養著。」紀連晟雙手摩挲著膝蓋,掃了一眼身邊已然戰戰兢兢的齊歌,語調淡然又隨意。
「是」齊歌心中一提,思量著這一晚上的奔波,到了兒原來皇帝心中掛念的卻是那慕容欽哲。
這幾株珍貴的奇九重葛剛被進貢來大梁的時候,紀連晟很是喜歡,命人一一種在了昭耘殿前的琉璃圃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