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婦人干政」紀連晟說著,將那筷子菜放入了她空盪盪的碗里。
以往柔情蜜意的時候,皇帝也並非沒有給自己夾過菜,但眼下,這舉動卻寒涼的讓元妃心都抽痛了起來。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原來,這世上,果真都如此。
尋常人家如此,皇宮華庭中,更是如此。
出身名門,元妃從小熟讀詩書,如何不懂得至近至遠東西,至親至疏夫妻的道理。
但她太愛面前的男人了,自從嫁給他的那一天起,她的全部世界里,都只有他一人。
他的愛就是她的全部。
而現在,這種全部……似乎再也無法復原如初了……
紀連晟的一句話,元妃立即就站起來,在他身邊跪下,求饒道:「陛下,放過家父吧……他年事已高,受不了這番謫貶的奔波……陛下……」
有時候,喜歡一個人和厭倦一個人都是同一個原因,實在是諷刺的很。
紀連晟喜歡就喜歡她聰明,厭倦也就厭倦她太聰明。
心中惦念父兄固然是人之常情,但君為臣綱夫為妻綱,她究竟有沒有將自己的決定放在眼里?
但凡生而為人,最放不下的,莫過一個「情」字。
父子之情、手足之情、夫妻之情……
上至天,下至地,遠於千里,近於囿寸,不死不熄。
人間諸難,情為劫因。
元妃邊求邊看著紀連晟的神情,那神情堅定,絲毫沒有軟化。
從那眉骨到鼻梁,再到唇邊,這個男人臉上的每一根線條都透著冷漠。
「唔,……」元妃實在是心冷加心痛,忽然就覺得哪里不對了,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撐在了地上。
不過是一個動作罷了,她幾乎就倒了下去,水色的裙裾纏繞著散在地上,說不出的狼狽。與當初在昭耕殿光華滿盈時,哪里還似同一個人?
紀連晟見她倒在了地上,想她大概是有孕在身,承受不住這番驚嚇,立即彎下腰,雙手將元妃一抱而起。
「陛下……我……」
元妃只覺得腹中疼痛,見是皇帝將自己抱在懷里,頓時心中彌漫過巨大的欣喜和感激。
她圈住紀連晟的脖子,只想緊緊的靠在他懷里,一刻、一刻也不分開,好像這就是她今生全部的依靠一樣。
「什么都別說」紀連晟肅然一句,元妃便不再敢吭聲。
紀連晟迅速將她抱到了自己的寢榻上,對著齊歌道:「叫代誠來。」
這皇帝的御用御醫才剛走不久,一聲傳喚,齊歌拔腿就再奔走去請。
元妃生怕自己腹中的胎兒有閃失,躺在皇帝的榻上,一手不住的撫摸著肚子,一手牽著皇帝的手臂,不想讓他離開自己。
紀連晟望著她安靜的樣子,也是無言無語。
齊歌下的葯這些日子應該已經起了效,這孩子是遲早留不住的,該不該讓她一直活在幻想里?
可他終究對面前的人還是心存愧疚,他輕輕抬起手,撥開她擋住額頭的一縷黑發,望著她的眼睛。
人所有器官中,眼睛是最美麗的。它的美在於能夠傳達神靈。
她很美,確實很美。
但不足以讓他覺得刻骨銘心。
這終究是一場當年在母親權威下湊成的婚姻,他從來沒有過選擇的權力。
彼此利用,或許。
兩心相知,或許。
白頭偕老……?
他身為堂堂一介帝王,如何能讓他人在自己的婚姻中主宰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