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疏二字可以一言蔽之?
兩人走到寢殿中,床榻舒適整潔,曲六在屋中放置的火盆還在瑩瑩燃動。空氣里是一股帶著沁人芬芳的暖暖溫度,流走來去,十分撩人。
紀連晟這日政事繁重,身體也略顯疲憊,雙眼下泛著淡淡薄青色。
慕容欽哲干干的站在紀連晟身邊,不知如何動作,是幫他寬衣還是先為自己寬衣?究竟該做什么?
腦中一片空白,隨即,肢體像是僵住了一樣。
紀連晟見他拘謹的模樣只覺得有趣。只見他輕輕一拍掌,曲六就從外殿閃了進來。
這小崽子以前是在昭耕殿伺候皇帝的,做事利落,忠心不二,心思也是極其細膩靈光。
紀連晟專門挑了他和賀九二人來長年殿伺候慕容欽哲,極有深意。
曲六駕輕就熟的迅速為帝王更了衣裝和鞋襪,又端上了熱水擦洗和漱口。稍許過後,本就俊雅的皇帝看上去更憑添了幾分舒爽和清濯。
他從曲六手中取過一只金絲纏繞的細秀寶盒,打開,輕輕點了幾下其中的雪潤色油膏,擦在了自己的右頸上。
這才揮退了曲六,陪著慕容欽哲在床邊坐下。
寢宮的門,此時,完全關閉了。
偌大的殿內,只剩下他們二人的心跳。
燭火像是明晰慕容欽哲此時此刻忐忑的心情一樣,伴隨著悠風,來去回盪,掃出一股股莫名真實幻變的光影在人臉側。
慕容欽哲知道帝王要對他做什么。
但他還是……,全身硬梆梆的,連同嘴角和眉梢都沒有絲毫放松的跡象。
倒是紀連晟,他見慕容欽哲的身體還是如此拘謹,倒也沒有太過在意。
因為人最能出賣內心的地方,是眼睛。
他的眼神,明明告訴自己,他是想要的。只是……不知如何翻開這一頁,不知如何開始……
他不知如何接納自己,難道自己就知道如何寵幸男人?
紀連晟心中苦笑,這還真是他此生獨獨的第一次。
兩個人這么干坐著,豈不是辜負大好夜色?
紀連晟抬手撩起床帳,拉著慕容欽哲躺了下來。
慕容欽哲全身都是冰冷的氣息,連同兩顆眸子,都不像是另一人的體溫能夠暖熱的。
從方才到現在,他沒有對自己說一句話。
但,他想要他。
今夜在書房聽政的時候,他就突然想要他。
這種欲望在見到慕容欽哲的一刻,突然之間,再也無法克制了。
他曾經自覺不會愛上男人,但眼前這個人,他只是不經意中那么略略看上一眼,就心生憐愛到自己也難以解釋。
愛,到終極,是一種占有。
他不但要占有他的身體,他更要他的心!
即便……那很難。
但,值得一試。
真正的征服總是伴隨著極大的成就感,而擄人易,獲心難。兩情相悅終究靠的是此生機緣。
慕容欽哲就這樣躺在了紀連晟的身邊。
兩人之間只隔著咫尺的距離,似乎都能夠聽到帝王的心跳。
這顆心主宰著自己以至這個國家的命運。
這顆心……似乎這般熱切的,想要自己。
慕容欽哲碰觸到了紀連晟在錦被中的手,帝王指尖的溫度似乎更灼人了……
兩人之間,一股幽香夾在體溫中散逸縈繞開來。
慕容欽哲回想起了皇帝方才在頸上點擦的那丁點兒油膏……味道好香……
這香味是雅趣,也是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