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梳妝?簪釵生暗塵,如我誤青春。鏡中細發青絲終染雪,孤鴛形單影只難度夜。唉」
一段唱詞像是碰觸到了哥舒寶珍內心的部分,她倒是有幾分感同身受,不禁提起了手中的絲帕子,擦了擦眼下那若有似無的淚珠。
這種自哀自憐的戲路可不是紀連翰的心頭好,他寧願看那武生嘶吼著來去大戰幾百回合的戲碼。
正覺得百無聊賴,戲樓側門的門簾被「唰」的翻起,一個褐衣侍從疾步的走到他身邊,呈遞上了一封信。
在璋王府,這種褐衣侍從只會遞來監控宮內的消息。
紀連翰神色一斂,拿過信,拆開。
白紙上的幾排黑字赫然告訴他一個令他十分不痛快的消息。
他的哥哥冊立慕容欽哲為少使,並且寵幸了他。
他的哥哥……終於……占了曾經屬於只屬於自己的人。
他的哥哥……!
紀連翰那張素日里桀驁冷漠的臉,似乎一瞬間就氣的猙獰了起來。
他掌中一緊,就狠狠將那張信紙揉搓成了一個球兒,繼而,在他掌中化成了糾纏凌亂的絲縷。
哥舒寶珍一轉頭看到紀連翰的神色,嚇壞了,究竟發生了什么?
那戲台上的角兒們對台下的變故一無所知,只是十分投入的繼續演繹著方才的戲曲。
此時,只聽那旦角兒,扶了扶眉鬢,柔媚又凄婉的唱道:「一別經年杳無音信,往事難回首,無端暗里神傷。有道是天羅地網,也難覓那負、心、郎……呀,負心郎」
「夠了!」紀連翰一聲怒喝,一掌就差點兒將身旁的桌案震碎。
王爺的怒喝聲恍如驚雷一響,瞬時台上台下的戲班演奏都戛然而止。
究竟怎么了?自己唱的不夠好?
台上的翠瞳素日里不過是在戲樓和京城的大富之家演過,登台王府還是第一次,和那些鮮花繁錦掌聲雷動比起來,幾時見過這種場面?!難道自己演的不好,不入王爺的眼?……想到這里,她整個人都瑟瑟發抖了起來。
紀連翰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
但方才那三個字著實刺痛了他的心,莫名的,讓他不可抑制的感到極度憤怒!
慕容欽哲今生今世,不是只該屬於他一人么?
慕容欽哲不是心里愛的只有自己么?
他本該至死如一,不對么?!
紀連晟……你幾乎拿走了屬於我的一切,現在,就連這么個故人,你還要……?!他早被我操/過了,你不知道?不知道?!
只見王爺一發火,那披香班的角兒們都跟驚弓鳥獸一樣,在台上頓時就要散了。
哥舒寶珍被弄得好不尷尬,忙輕聲問:「王爺,這戲不好看么?」
「你自己慢慢看吧。」紀連翰冷著臉,擱下一句,便抽身離開了戲池。
他快步走回書齋,立即命人將方才遣回的幕僚們都叫回來。
短短不過須臾的時間,幾人就又一次都聚攏在了紀連翰身邊。
要說最近,朝廷上風波四起,皇帝早將紀連翰手下一派的官員摸的清清楚楚,這些人大多已經被皇帝明升暗降,奪了實權。
皇帝兵不血刃不過幾招,就已經大有架空璋王的勢頭。
若是在聽之任之,由著皇帝這么做下去,怕是……再也難有回頭之路了……
除了……接受封疆。
周擇看著紀連翰,實在是急在心里。他們一干跟著王爺的人,在朝廷里如今是越來越難做了。
「王爺,您究竟怎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