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的,用指尖脈絡里的溫度暖熱著她的皮肉。
兩人向殿中的長榻上走去。
自從元家敗倒,她小產之後,這蕙和宮中門庭清冷多了,看來看去,也就她們二人相依為命,形影相吊。
皇帝的恩寵,恐怕在余生,她都不可指望了。
長年宮傳來的消息,每一夜都在無聲無息的撕扯著她想要卷土重來爭奪聖寵的欲望。
畢竟,她還年輕,余生無盡的漫漫長夜,失去恩寵,在這宮廷中……該如何度過……
只是一個念頭,就足以讓元妃心底深處感到寒冷的窒息。
她的夫君怎么會鍾情一個男人?
她的夫君……怎么會,就這樣,愛上了,一個……男人?
而這個男人竟還為他孕育了子嗣……?
呵呵……世情何其荒誕。
倒退一年之前,這是她如何也不曾料想過的境遇。
她原本以為她的對手是皇後烏禾氏和那些不成器的嬪妃們,誰知,呵呵……人算不如天算,原來,這才是天機。
原來,什么,都是可能的。
原來,他與她之間,此生終究只是彼此過客。
讓他死掉子嗣,大概也是老天對他薄情的懲罰,不是么?
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死了。而這,二皇子,也如此荒誕的死在自己的院中。
太後居然都放出話來,說宮中唯一的命根子大皇子,再不可與這晦氣滿門的蕙和宮有半點沾染。
原來,自己的命運,終究都掌握在這母子的口中。
任他們翻雲覆雨,自己也只能默默承受。
這不是「無奈」二字便可以寫盡的悲哀。身為女人,在情感中爭奪一份尊嚴,有時,往往比登天還難。
有心的,永遠要輸給無心的。
有情,永遠被無情踐踏。
只可惜這種蝕骨明凈的賤道理,在元家這種簪纓世胄之家,永遠不會有人告訴自己。
元妃看著思芳,微微的笑笑。她的笑,即便冷冷的,都透著一種迷人的神思。
每當她這樣笑的時候,思芳都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那一日,我走過長廊去燒水,一直覺得長廊邊草叢是在動的……」
「可那一日,並沒有什么大風……」
思芳回憶著,身上突然覺得什么就不對了,不知是血液驟冷,還是背上爬起了雞皮疙瘩。
她聲音略略顫抖,道:「我似乎看到了一個人影,光很暗的人影,而那邊卻又沒有任何腳步的聲音……」
元妃握著她的手,讓她盡量安定的說。
「我沒有多想,繞著長廊走了過去。去燒水……不久,卻聽到那嬤嬤呼叫的聲音……」
元妃當時坐在殿內,事發的前後,她有印象,思芳說的確實差不多。
「為什么牽扯到鬼?」
元妃有些困惑,這孩子多半是頑皮自己掉進水中的,當日她的宮中並沒有外人。
「不知道……或許,或許是我多疑吧……」思芳搖了搖頭,像是有幾分在退卻自己念頭一樣,嘆息道。
可是就在她一轉頭時,目光卻突然對上了元妃身後的那一雙燭台。
眼前忽然閃過了一幕。
就在元妃小產的那一夜,她候在左右伺候,快到清晨時,突然好好的一雙火燭,才剛剛燃起,就在一剎那同時霎滅了燭火。
屋中沒有開窗,也沒有風。
難道是幻覺……?不。思芳驚異。連忙上前將燭火重新點燃。
但總覺,這殿中有什么不對了……
「這件事,你和大理寺的說了么?」元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