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常常互有消長。
但無論征戰與否,邊疆的通商是一定要開放的。互通有無,有時交換的是商品,有時交流的是文化。大梁國的盛世開放之姿,促使著各方欽慕發達文化的使者絡繹不絕的來訪。
一時間,萬里疆野甚是繁榮。
而皇帝納男妃的本意,也是郭太後期望能與各部落以血緣的關聯更緊密的聯系在一起。
豈料春夢秋雲,聚散容易。
這當朝皇帝卻偏偏沒將除了慕容欽哲的任何人,入眼中,放在心里。
任性,總是要有資本和代價的。
身為親王,紀連翰奉命封疆駐守西域,而這北疆浩大地界則留給了當朝皇帝一人查閱。
他縱然是這天下之主,卻也是時間的仆人。
紀連晟忙碌的分身乏術,但不能推卻任何一項他肩上擔當的責任。
帶著慕容欽哲去北巡,他心中自然有諸多顧慮,可是在利弊的反復權衡下,紀連晟漸漸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樣的選擇,是最能讓他和慕容欽哲彼此安心的選擇。
即便這個選擇與之而來的,定是各種風險相伴。
可偏偏,人世間的愛情,就是這樣。
思君不見君,蝕骨相思意。
恨難了,水長東。
生的是萬里江山靈秀,奈何此心眷愛悠悠。
少看心上人一眼,怎么,就不是失魂落魄?
少吻心上人一口,怎么,就不是今日荒渡?
人生而渺小,卻欲望浩大。壽命短暫,然則希求恆久。
如此而已,怎么,就不是荒誕?
皇帝在思量之間,忽然朗朗晴日,窗外就起風了。
紀連晟將目光挪向了窗外,遠空中,一個紙鳶忽然在風中斷線……飄遠……
他驟然心頭生出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僅僅不過半個多時辰,書齋之外就傳來了疾速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越近,便越有了幾分秩序,直至他的門前停下。
一陣交頭接耳,立馬就響起了齊歌的聲音。
「陛下,慈恩宮來報,太後方才摔著了。」
紀連晟眉間一凜,頓了下手中批紅的羊毫,問道:「怎么回事?」
齊歌一努嘴,身邊跑來報信的慈恩宮小太監便立即吊起嗓子稟道:「回陛下,太後是午後歇息時不小心從躺椅中摔下的。」
「摔的可嚴重?」紀連晟完全將筆架在玉筆山上。
「……」那小太監有些遲疑。
「但說無妨。」
皇帝的聲音十分冷靜。
「太醫來瞧了,說……太後摔到了腦袋,疼的厲害……」
一句話,紀連晟就深咽了口氣。
無論是真是詐,老娘的手段是用之不盡的。他身為兒子,孝字當頭,難道真能不管不顧?
待皇帝一行人迅速趕到慈恩宮時,才發現,這區區一摔,倒是半個後宮都趕來了。
元妃首當其沖的坐在躺著的太後身邊,端著湯葯,噓寒問暖。
右手邊坐立著的,還有一個十分出眾俊俏的身影。
皇帝用余光掃了一眼,便知那是可月部的澤於。
可月澤於。他上一次命塔塔莫哲來侍疾,這姿容更勝一籌、家勢更高一分的澤於,大概不會輕易咽下這口氣吧?
「母後,可還好?」
紀連晟兩步上前,坐在了郭太後床榻的邊緣。
郭太後被像粽子一樣裹在一席錦被里,齜牙咧嘴的撫著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