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般的彎下了腰,但……還是徒然。
齊歌站的近,他看到皇帝的全身都在顫抖,瞬時也怕了,連忙上前扶住了他。
紀連晟卻一把甩開他的手,他稍稍挪動了一下身體,像是想在人前想隱藏又根本無法處置情緒,只能又一次轉了過去。
他抬起頭,雙眼通紅的正視著他曾經的妃子坦然留給他的一幕。
謝幕。
夜風輕柔宛如呼吸。泉間流水叮咚,花香里帶著蛙鳴。
本該是這清遼宮中景致最佳的庭院,這一刻,卻猶如人間煉獄。
紀連晟終於用著極大的克制,向前走去。
一步步的,走向那曾經的枕畔之人身旁。
這無可想象的決然一幕,是對他手中權力和薄情寡義最大的嘲諷。
紀連晟沒有想到,從來、從來也沒有想過,這樣一個溫婉柔順的女子,會迸發出以命相抗的勇氣。
這是她對自己的懲罰,同樣,也是控訴。
她穿著一身山川錦綉的艷服,華麗而奪目。
那袍子上綉著參天奇峰、曠世宿霧,有牡丹盛開、有清溪長流……景致錯落,重疊生輝。
彷佛都是她來世一心想置身的地方。
她的眉目同樣著著艷妝,唇上塗的顏色是自己一直最喜歡的……
紀連晟孤然的站在她身邊。
忽然之間,不知為何,覺得人生一剎並不似真實。
生於死,究竟有多少區別……?
是否,只在呼吸之間?
一雙刺目的白錦鞋,隨著屍體的擺動,在紀連晟眼前晃來晃去。
那鞋十分潔凈,沒有沾染任何的瑕疵。上面綉著團簇的月白綉球花和青竹枝葉。
皇帝忽然想起來,正是眼前的女子曾經在床第之間,輕柔的告訴過他:若有來世,她必然要走一條一塵不染的路。
紀連晟深深的咽了一口哽咽又顫抖的氣,抬起手,終於……摸上了面前那只鞋……
今生至此,路已盡。
來生不可知,亦願莫重聚。
齊歌見皇帝站定,連忙退後去喚侍從處理眼前的慘劇。
思芳則拒絕接受這面前一幕,瑟縮著站在殿外……她如何也不願相信,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天人永隔……
潮漲潮落聚散、花開花落有時。
人越是有情,便越薄情。
紀連晟感覺自己的神經都麻木了,他甚至覺得此情此景,自己連悲痛的權力都沒有……
他是劊子手。而她沒有做錯什么。
溫婉可人,身如白璧。
她用盡全心侍奉和取悅自己……,可為什么……自己就偏偏就不愛她呢……?
是造化弄人么?是么?!
愛情,從來不可能對每一個人都公平。
人之心,是最不可勉強的活物。
皇帝站在曠然的殿中,悲傷的不能自持,他不發一語,卻比說話時的他更加令人恐懼。
齊歌帶著隨從很快就將元妃放置了下來,太醫也奔赴而來。
但……一切,都太晚了。
她早已決意要離開這高牆的束縛,去一個自主意志想去的地方。
選擇了死亡,也就選擇了終極的自由。
春回常恨尋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