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
即使這川道之中如此凌亂詭異,只要堅定前行,一定能夠抵達吳沖州。
自從離京後,一路封疆,皇帝剝除他幾乎所有的兵馬,隨行的人不過幾十,這其中大部分還都是家丁。
皇帝斷除了他造反的實力,放任他到邊疆去自生自滅,自起一番事業,也算是留下他一份來日抗衡的心力。
沒什么。就算他要了自己的命,也沒什么。
紀連翰心中冷冷的想。
這兄弟之間,親則血濃於水,疏則恨似仇敵。能夠周旋的余地,全都仰仗於彼此心中最後一點兒溫情。
他既然不能造反,若要活命,便只能臣服。
大抵確認了方向後,紀連翰便迅速帶著李浦返回山崖的營寨。
他們走的有些過遠了,遠的有些讓紀連翰感到不安。
這吳沖州之前方圓將近千里的亂石道,是入西疆門戶有名的喪命崗。
路側橫屍,綿延百里,實則令人驚悸。
一入荒蠻之地,便要賭天、賭地、賭人、賭自己。
紀連翰從來行軍都是眾人簇擁來往,即便是輕騎深入也有銳的兵力,但這一次……
兩人剛剛繞過一處巨石遮擋,看到那遠處的山崖高崗時,與之而來的,卻是一陣陣嘶喊和驚呼。
不好!紀連翰目光鎖定了一刻,立即大喝一聲,縱馬狂奔了過去。
「駕!!!」
「救命啊!!啊」
家丁此起彼伏的呼救聲,刺痛了紀連翰和李浦的耳膜,兩人抄著兵器迅速駕馬爬上了山崖。
卻見那一隊拿著長刀的蒙著漢,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將自己的隊伍洗劫一空。
家丁東倒西歪,僅有的衛兵都在忙著火並。
紀連翰沖入敵場,掃了一圈兒,沒有見到哥舒寶珍。
哥舒寶珍的侍女抱著一個紫色的包袱,歪倒在山崖旁,奄奄一息的□□,像是受了重傷。
「王妃呢?!」
紀連翰心頭一恨,猛的抽出佩劍,就劃過了面前劫匪的頭顱。
「嘩」一聲,血氣噴涌。
身背黃金的無頭屍「啪」一下,歪倒在了地上,金色的元寶呼呼的滾了一地,散落的有如敵人的士氣。
紀連翰一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鐵血狠厲模樣,一下將山崗上的氣氛完全凝結住了。
除了恐懼、就是窒息
劫匪們似乎一輩子游盪在這荒蠻之地,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凌厲威武模樣的男人。
震懾人心。
「快走!快!」
一幫人說撤就撤,像卷風一樣,「唰」的逃竄開來。
紀連翰顧不上去追這些烏合之眾,而是疾步到那侍女身旁,拽起她,喝問道:「王妃呢?!」
他一瞠目,倒是把那半死的侍女,更要嚇魂魄亂飛。
她艱難的捂著胸口,指著那山崖邊際的方向,咬著嘴唇,斷斷續續的道:「那邊,王爺……那邊……」
哪邊?!
紀連翰一把放下他,追到那山崖邊上,向下看去。
矮矮團簇的樹影搖動。
其他,什么都沒有……
「寶珍!!!」
一聲嘶喝,震響天際流雲。
第七卷完
第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