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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姨面上神情依舊復雜。既不願意讓我去又希望我去的矛盾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郁郁寡歡。而我已經無力追究她到底隱瞞了些什么。先找到人比什么都重要。

臨走前我望著爸爸懵懂的側臉,忽然慶幸他是這一場緋色家庭浩劫里唯一的幸存者。女人這看似柔弱的物種,卻總在關鍵時刻扮演頂重要的角色。這一家的三個女人,到頭來都在維護唯一那個男人一生的尊嚴。

值得嗎?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只可惜人心是無法用對錯來衡量的。

就這樣在二十五歲的那個九月,我第一次來到拉薩。

記得從前有那么一次,在一起的時候談過彼此想去的地方。我說我最想去的地方是希臘,她說她最想去的地方是埃及。我裝作煩惱地皺眉,歪頭看她。意見相左,怎么辦?她抿著嘴笑,眼皮深深地陷進去,很好看。她說那就去西藏吧。

為什么?當時我這樣問。

因為西藏有希臘的藍天,還有埃及的神秘。她這樣說。

我憋著一臉壞笑,嘲笑她小資做派的簡單加法。

她微赧,急忙又加一句:而且,去西藏比較容易、比較現實。

於是她就這樣比較容易、比較現實地從我身邊逃開了。不做說明,因而沒有常見的拙劣借口。我想到她消失前那段日子有意規避我的奇怪表現,不由得詛咒自己當時竟然沒有放在心上而是任其發展到現在這樣一種沒的選擇的余地。

從西藏回去之後有無數次,我都會夢到自己站在那片據說是離天堂和地獄都很近的土地上恍然無助。日光劇烈,灼傷我的皮膚。遠處藏民屋頂上色的幡旗在大風中拍打出宛若來自前世的聲音。我就那樣僵直著身子始終站在那里,看不清來路,尋不著去處。

到了拉薩之後我在事先預訂好的旅館安頓好,便馬不停蹄地四處打聽她的去向。

九月並非旺季。每天都有稍作停留的不同膚色不同籍貫的人們匆匆奔赴西藏各地。我在那里一住半月有余,對觀光探險皆不上心,顯得如此異類。

我給每一個入住的旅客看她的照片,用國語和英語問他們是否見過這個中國姑娘。他們給我的答案亦無一例外沒有。抱歉。

甚至在幾家旅館的留言黑板上粘貼字條。白紙圓珠筆,簡單一行小字:有個人離開了我。如果你看到這個人,請告訴她有人在找她。她叫尚雯婕。

那張並不起眼的字條覆蓋在剛剛過去的旺季遺留的新舊留言上,可以想見過不了多久又會被別的更新的覆蓋掉。被有關人員看到的幾率微乎其微。我只是不願放棄任何一種可能。

就這樣我在單調的尋人游戲里在西藏待了一個半月。

十月中旬,接到家里來電。稱有要事,與雯婕有關,叫我速速回去。

這一個半月間有關尚雯婕的線索我一無所獲,此時聽說這個消息整個人都振奮起來。我想她一定是已經回去了吧。否則遠在家鄉的父母怎么可能在我之前找到她呢?

於是那天我連夜拾簡單行李買了機票,迫不及待地踏上歸途。

那個時候的我並不能夠知曉,等待著我的會是怎樣一個終局。

{五十八}

到後來我還是習慣性地去關注西藏的天氣和地理狀況。

空閑時間比照地圖和書籍研究那些陌生拗口卻也美麗的藏語、梵語或者蒙語音譯地名,用粗記號筆描下簡陋的徒步旅行路線。

拉薩、日喀則、瓊結雪、當雄、薩迦、波密、拉格、墨脫、米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