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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兩撇小胡子一翹一翹的,手指飛快的撥弄著算盤。

鬼煞就走到他面前,開門見山道:「莫延振死了。」

呼啦啦的撥珠聲猛地頓了一下,但是周掌櫃並沒有說什么話,也就過了一會兒,他又繼續打起算盤來。但劉曠明顯聽到他算他的聲音雜亂無章,斷斷續續,似乎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到底算上的賬了沒。

鬼煞就那樣站在周掌櫃面前,也不說話,靜靜的看著他算賬。

撥算盤的聲音越來越亂,越來越慢,最後周掌櫃終於沒有耐心撥下去了,他的手指離開算盤,緩緩抬起頭來,兩撇小胡子,似乎又不自覺的抖動了兩下。

「我聽說你要滅了莫家庄,現在是……結束了嗎?」

鬼煞搖了搖頭:「沒有,莫家庄我還沒動,只有莫延振死了,也不是我殺的,聽說三個月前就死了。」

「……是誰殺的?」

「不知道,您要是想知道,我這就派人去查。」

周掌櫃嘆了口氣:「……罷了。就這樣吧……也許也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然後他又問了一聲:「……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莫延振是我的什么人?為什么我總覺得這個人似乎與我有很深的羈絆。」

有些事情他總覺得奇怪,比如說,自己偏要來這莫家庄腳下開這么一家客棧。比如說,他若是無意間見到的那莫家家主的身影總會呆立許久,慌忙躲避。可他明明對這個人,沒有一點記憶。空白地就如同腦子里那片他經歷了的半生的卻又是一片荒蕪的沙漠。

確切的說,他是一個記憶力不完整的人。尤其是二十七歲之前的記憶。基本上都記不起來。

鬼煞道:「不知。你也不要想太多,應該是沒有什么關系的。」

然後鬼煞後退了一步,轉身走了。

但屋子里的時候,劉曠問道:「……周掌櫃,和莫延振有什么關系嗎?」

他總覺得剛剛朱掌櫃那句話,似乎有些問題。感覺,就像是,一個失憶了的人。一瞬間他想到的,便是鬼煞的除憶散。

鬼煞緩緩閉住了眼睛,又睜開,他想了想那一個他剛來鬼門的夜晚,那天下了雪,他又冷又餓,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被鎖在天牢里。

那時候的,鬼門天牢是沒有頂的,他就那樣蜷縮在大雪中,四周都是柵欄,一個看管天牢的鬼徒發現了這么一個小孩子,那男人看他可憐,給他蒸了一碗雞蛋羹從柵欄縫里塞給他手里,冷呵呵地搓著手,應該是實在閑來無事吧,或者是在心中壓抑了太久,講了一段故事。

他是莫家大公子莫延州,性格略有些木訥,往常也沒有什么交心的朋友,只有一個弟弟莫延振,喜好與他攀談。這弟弟雖然與他同父異母,可它卻著實是疼愛,幾乎要當成了同胞兄弟了。

他本來是要繼承莫家家主之位的。但是他那個可愛的弟弟先是做了些齷齪的事情送上一名少女討得老父親的歡心,然後,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父親就這樣死在了床上。

而殺父親的元凶莫名其妙地變成了自己。

然後莫延州得到了全家族人的鄙視與謾罵。弒父之罪使他打入,萬劫不復之淵。之後便是鞭打聽審。

他那個性格十分好,笑起來討他歡喜的弟弟,在那的時候,腳踩在他的胸口上,幾乎讓他嘔出一口鮮血。他嘴角噙著得意的微笑,看向自己的表情,如同,看見一只落敗的土狗。

然後他便拼了命的逃走了,落戶於鬼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