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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微的響聲。

徐景軒打斗之中側耳傾聽,慢慢的,一顆心卻是完全落到了實處,輕輕呼出一口氣,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巔峰,真正的心無旁騖的巔峰!

不管是因為什么,那幫人把池兒救出去了……

徐景軒如此全身心投入,鬼冢兄弟立刻感覺到壓力驟增,面前的敵人好像長出了三頭六臂一樣,反應靈敏到不像人類,再隱蔽的偷襲也會無功而返,而他手中那柄漆黑的軟劍,也如同鬼魅一樣來無影去無蹤,往往在最不可能的角度突然探出來,在鬼冢兄弟身上劃出一道血痕。

但鬼冢兄弟卻好像是將自己催眠了一樣,那種悍不畏死的神情,就好像面對著的是自己的生死仇人,不是你死即是我亡,竟是毫不退卻!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走,就像是死神的腳步,一聲一聲的走近,近到他們都能看得到那身黑色的斗篷,看到那柄如同彎月一般的鐮刀,看到那一片可以讓人陷入永眠的死霧。

鬼冢兄弟非但不退卻,臉上的神情反而愈加狂熱!

那種感覺,就好像所謂死亡,是他們早已經期待良久的歸宿!

徐景軒卻絕沒有打算和他們死在一起,他還有大把的光明,他還有近在咫尺的幸福,池兒剛剛被救出去,他怎可能就這樣寂靜無聲的死去!

只能指望自己。

他明白那幾個男人是絕對不會過來幫自己一把的,道理很簡單,就算設身處地的想一下也是一樣,換做他自己也是不會過來救人的。

池兒就那一個,情敵當然是統統死絕最好。

他也並不指望別人過來救,換句話說,他自己高傲的自尊讓他不會接受那幾個人的恩惠!

就好像當初查爾斯派人過去「救」他時,他也是咬著牙給自己注射一支彌留,然後死戰!寧死也不接受來自查爾斯那施舍一般的恩惠!

這是男人的悲哀,但也是男人之所以是男人的堅持!

這個時候,他卻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向著自己的方向跑來,聽聲音像是有三四個人的樣子。

徐景軒的臉上波瀾不驚,鬼冢兄弟卻是臉色大變。

他們當然也是知道這群人的關系的,所以那些人過去將洛家小少爺救走他們一點擔心的感覺都沒有,反正洛小少爺對他們的價值,也就是釣魚的餌,如今魚已經上鉤,那么餌也就無所謂還在不在了。

可沒想到的是,那幾個男人竟然會過來橫插一腿!

在這個世上,他們應該是最希望看到徐景軒死在這里的人吧?

或者他們想錯了,其實那幾個人過來是打算漁翁得利的?

對視一眼,冢瞬間暴起,那個黝黑的三棱軍刺在他的左手上如同活過來一樣,徑直向著徐景軒的脖子大動脈處呼嘯而至!

他竟打算憑著自己一己之力牽制住位於殺意巔峰的徐景軒!

鬼這時已經抽身出來,和身向著後面撲去!

那里,赫然是他剛剛將遙控器丟出去的方向……現在距離定時裝置設定還差不到兩分鍾的時間,顯然等著定時終結有點不大現實了,他們現在把那個遙控握在手里才行!

否則,即使想要同歸於盡,也是不可能的了。

鬼一邊動作迅捷的四處搜尋著那方如同火柴盒大小的遙控器,一邊心中暗暗後悔,當初就不該先將這東西丟掉,現在卻是因此全面陷入被動。

徐景軒卻是明白他這么做的目的,臉上也不禁微微色變,但他竟然沒有理會鬼,而是全力進攻著冢,打算先殺掉一個再說!

僅僅兩秒鍾時間不到,徐景軒就打飛了冢手中的三棱軍刺,右手向前突刺,瞬間就將冢的左胸刺穿了!

冢低頭看看插入自己胸膛的黑色軟劍,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接下來他竟是毫不理會,而是轉頭,那逐漸黯淡下去的眸子看住了背對自己的鬼。

變幻,流轉,卻無人能夠解讀得出來,那里面包含的是什么樣的感情。

突然,背對著他們的鬼好像是覺察到了什么似的,極緩慢的轉身,那雙深棕色的眸子因為注射興奮劑的緣故,而蒙上了一層血色,但他這一轉身,愣愣看向冢的時候,卻好像氤氳出了幾點妖火,那種感覺,無法形容。

三人剛剛到這里不久,場景就變成了這樣,以他們的城府之深,也不由愣住了。

徐景軒沒有馬上將劍拔出來,所以冢還剩一口氣在那里,現在他的眼里,好像整個世界都不存在了,有的只是眼前這個和自己擁有同樣面容的男子。

他們是孿生兄弟。

他們有著最斬不斷的血緣。

但卻並不是相同的命運……

他現在想到了他們兩個截然不同的童年,那種幸與不幸的對比,讓這種差距變得分外鮮明。

他……一直想給他最好的東西,一直想他能再像小時候一樣無雜質的笑。

但他卻一直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不過沒所謂了……

他最後能為他做的,就是一直到最後都陪著他。

即使接下來是地獄,有他陪著,希望他不會孤單……

一直沒來得及對你說。

我愛你。

我愛你……

第一百二十一章臨死寂滅

鬼像是徹底傻掉了,他極慢的走向那個只剩最後一口氣的男人,臉上的表情不是悲傷,不是痛楚,不是任何一種看到自己哥哥即將死掉所應該有的表情。

他甚至應該算是笑著的。

那種笑很空茫,像是在懷念曾經過往一樣,帶著那么點不真實。

走上去,輕輕用雙手托住冢的臉,微笑著用泰語說道:「哥哥……直到現在你還是縱容我,過去那些,你雖然沒有把我拉出來,但你卻做到了陪我一起淪落,謝謝你……」

聽過這句話之後,冢的眸子閃過一絲亮色,他艱難的牽動一下嘴角,但終於還是無能做到,接著,長長的睫毛無力的垂下,湮滅了那最後的一道光。

有人說,人將死的時候,會極快的回憶起他所經歷過的過往。

冢在最後的一刻,卻是想到了他們的曾經……

那個時候,他們還是兩個可愛的孩子,有著粉嘟嘟的嘴唇,大大的眼眸,純潔的心地,就像兩個小天使一樣。

後來……是因為什么呢?

那個他們應該稱呼為媽媽的女人,離開了他們的爸爸,走的時候,帶走了家里面所有可以帶走的財產……還有冢。

當然,那個時候他還不叫冢,至於具體叫什么名字,卻早已經淡忘了。

明明是長得一樣的小孩,為什么要帶走一個留下一個呢?

在以後的歲月里,生活在地獄里的鬼不止一次在心中問著這個問題,就像是……控訴。

明明兩個都是親生兒子,是他不夠乖嗎?是他做錯了什么事嗎?所以……要被遺棄?

那年,他們僅僅八歲。

五年後,當冢再一次看到鬼的時候,那個曾經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弟弟,那個總喜歡跟在自己身後撒嬌的弟弟,那個有著這世上最美好笑容的弟弟……

現在已經如同一個殘破的布偶。

遭受了妻子背叛的男人,將所有的憤恨,怒火,全部傾倒在了自己剩下的兒子身上!

多么優良的,現成的出氣筒啊!

更何況,那個該死的小鬼有著跟那個女人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他是那個女人的兒子……盡管現在還小了一點,哈哈!

一無所有的男人,瘋狂起來究竟有多恐怖?

那五年,鬼是真的掉入了地獄。

那個地獄,卻是來自自己最親的兩個人媽媽將自己推了進去,爸爸化身為魔鬼……

僅僅八歲,他就開始輾轉在個個男人身下,成為泄欲的工具,成為自己爸爸的搖錢樹和……出氣筒。

如是五年。

五年之後,破敗的鬼終於成為了鬼,他把沉浸在酒醉和欲望中的爸爸用繩子勒死在床上,然後好像沒事人一樣洗手,換衣服,離開。

輾轉著去另一個城市。

那時候的他,滿腔都是毀滅整個世界的怒火!

接下來,就是到了要報仇的時刻了。

他最恨的,那個拋棄他的女人。

對著那個虐待他整整五年的男人,他也只是用繩子勒死,讓他在昏昏沉沉中死掉,幾乎沒有受到一點額外的痛苦,但面對著那個女人,他卻是極有耐心的,一刀一刀的,慢慢割了一天。

聽著那個女人悶在嘴里的,所以聽起來很是小聲詭異的慘叫,他一點動容的樣子都沒有,甚至從頭笑到尾。

殺父弒母,這樣駭人聽聞的大罪,他做起來卻一點猶豫都沒有,心中甚至隱隱有一種快感,就好像這五年,他都在籌謀著這件事,一朝實現之後,那種快意,就如同吸食了毒品一樣讓人迷醉……

但快意過後,那種不知道為什么還要繼續活下去的空茫,讓他呆愣了好久。

十三歲的少年,因為營養不良的原因,發育的很晚,所以看起來有點分不清性別,那種甚至算得上伶仃的身材,讓他看上去有點可憐。

但這種可以算得上嬌弱的皮相,在曾經卻很是幫他那個爸爸賺了不少錢。

看起來很好……

但也只有看上去很好,他的臉上倒的確是一點傷疤都沒有那個男人還舍不得毀了這張臉,他還要拿這個換酒錢呢……

所以這么看上去,鬼有一種雌雄莫辯的美。

但那種表象之下,卻是那些全身上下遍布著的積年留存下來的傷疤有煙頭燙的,有棍子打的,還有鞭子抽的……

這些都遮掩在密實的衣服之下,是他曾經活在地獄的證據。

陰郁的少年,終於做成了一直想往的事,看著那個女人咽下最後一口氣,他緩緩伸出手將那雙不能瞑目的眼睛閉上,緩緩坐在她旁邊,低垂著眸子,輕聲呢喃著說道:「為什么要留下我一個呢……你告訴我,當初為什么要留下我一個呢……」

當然不會有人回答,唯一能告訴他答案的,早已經徹底死掉了。

他甚至根本就不想聽她的回答,所以才在見她的第一時間,將她的舌頭割掉了。

他不想聽到什么苦衷,支撐他活下去的就只有報復了,若她有什么苦衷的話,叫他怎么選擇?

所以他也只是自言自語的問問,根本不打算聽到什么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