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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你確定鱗片從他身上掉的?」

「它在廁所里蛻皮。」

盧道石又打量了我幾眼,「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了,想不到你還有這么豐富的約炮經歷。不過這東西既然可以變成人,為什么要找你?」

「我也奇怪著呢。我身邊的確發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它為什么要找人類繁殖?它是不死的。」

「等等,你剛才說什么?」

盧道石一臉正直:「我說它為什么要找人類繁殖?它是不死的。」

「繁殖?我們只是辦事兒。」

「辦事兒的本質是為了繁殖。生物系統中只有人類進化出了辦事兒時的快感,以吸引雌性來完成整個交配動作,對於其他物種來說,辦事兒是沒有快感的,甚至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既然這東西是永生的,不需要繁殖來延續生命,那么它應該沒有專門用來交配的器官,更不要說快感。」他舉起鱗片,隔著塑料膜把玩著,「那么我猜測它跟你辦事兒,絕不僅僅只是因為做愛很快活。對他來說做愛是無所謂快活不快活的,它應該是有別的目的。不過話說到底,辦事兒除了繁殖,還有什么目的?」

我腦袋里轟得一下,肚子更痛了。我不會是懷上了吧。「不不不……可是你說它是永生的,它不需要交配就可以無限延續自己的生命……」

盧道石眼風一厲,推了推沉重的鏡框,「原本應該如此。但是現在這個機制已經無法保證它的正常延續它應該是遇上了大麻煩,已經威脅到了它的生存,所以它開始想留下後代。你說他假扮成你朋友的樣子,說明他不想讓你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他,為什么?因為和他辦事兒會有很嚴重的後果,而這個後果他要瞞著你。你覺得對一個成年男性人類來講,辦事兒最嚴重的後果是什么?」

「……有了。」

「這就說的通了。」盧道石用「瞪誰誰懷孕」的眼神看著我。

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快給我室友打電話。

原本我就一直抱有一種男人的直覺:那天把我上了的那個絕逼是我室友絕逼是我室友,「任興」說話做事的語氣神態和習慣都太像他了,那么文藝小清新的。更何況,就算是任興,我也不會那么隨隨便便就跟他上床的,但是那天晚上,我完全完全hold不住。怎么說呢,我在我室友面前,經常會感覺特別失控,摸不著北,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有一次我室友來教室給我送書,我竟然莫名其妙哭了出來,完全不知道什么緣故,感覺很心軟,也很心酸。那天晚上我也處於這種亂發情的狀態,我的身體誠實地告訴了我,可以把自己交出去。

他帶我看海,說想家,他身上出現奇怪現象的時候,也的確都伴隨著海風味。

而盧道石的這一番分析,又把這枚鱗片跟老楚之死聯系了起來。鱗片的本體在那個詭異的空間中和寢室里都出現過,雖然不能以此斷定就是我室友,但他的嫌疑實在是太大了,我心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啊!睡我的其實是我室友吧!一定要是他呀!否則以他的脾氣早就把我弄死了。

原本老楚的意外死亡就很邪乎,不像是人干的,後來在省法醫廳我又親眼見證了老楚的「死而復生」,所以這樣盤算下來,我覺得我從一些看似雜亂無章的線索中慢慢在拼湊出事實。

我室友從海里來到人類世界,想要干掉老楚,同時也在保護著我。而有另一些不是人的東西對我的心臟很感興趣。

這些事實都與我室友有關。

但非常奇怪的,我的反應既不是恐懼,也不是埋怨,更不是躲避。我只是很想打電話問我室友,「我的旁友,你有什么困難?要不要找我說說?」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我感到肩膀被人輕輕拍了拍。我室友揚了揚諾基亞磚頭機,「你找我?」

盧道石愣了下,然後挺親切地說:「葉宵室友吧,來,坐下一起吃。」

「吃過了。」我室友依舊是這句話,拉開椅子在我身邊坐下,湊過來抵著我的額頭,「什么事?是餓了么?要喝湯么?」

「我在你心里就是頭豬么?」

我室友溫柔笑起來,很愛昵地摸了摸我的頭,然後趴在手肘上眯著眼睛看我吃,很黏糊的。就在這時候,他瞥到盧道石手上的鱗片,完全不動聲色地就掃過去了,好像不是自己身上掉的一樣。

盧道石在桌子底下給我發短信:「你都有男朋友了還去跟別的男人約、炮啊?」

靠,為什么全都那么想我。我是清白的好么。

後來我們走出飯堂的時候,我跟我室友說,「你有什么麻煩一定要告訴我。雖然我什么都幫不到你,可是至少有個人聽你說,也不會有那么大的心理壓力,不是么。

也許你不需要傾訴,但我想要了解你的事情。這樣一無所知讓我很絕望。會不會哪天你也像章立天他們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被抹去一切痕跡,而我卻甚至不知道上哪兒找關於你的記憶。

我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卑弱又無奈的心情,就想起了那天你在海邊凄惶的目光。

……當然,我也會找個時間去婦科的,盧道石的話不可不信,不可盡信。到時候生個人也就算了,生下來他媽不是人,那咋整,我上哪兒給小孩弄戶口去?!

我們三人回去的時候路過了小西天,發現那里有人在施工。那些民工正拄著手里的鐵鍬,圍站在小徑旁邊指指點點。

盧道石走上去問:「怎么了?」一邊說一邊給那幾個民工分香煙,我擠到他身邊,發現地上已經被挖出一口兩米見方的大坑,有一米五那么深。我們學校在綠化上投入很大,小西天旁邊的竹林里很密集地擺放著五六盞很亮的綠燈,陰森森的。此時那些綠燈都照著那方大坑,所以我能夠很清晰地看出來,坑里的東面,已經起出一口棺材的輪廓。

那些民工都議論紛紛,說他們不想干了,來的時候沒說是挖墳,挖墳是要遭報應的。

我很奇怪,小西天底下有家族墓地的事兒,考古系是知道的,挖墳的事也一直都是他們在主持,盧道石已經躍躍欲試地想要露一手了,怎么會突然來了一群民工……

我狐疑地望向盧道石,盧道石吞雲吐霧中已經跟他們混成一片了。盧道石問他們原來是來干嘛的,那些民工說,工頭沒講,就讓他們上這兒挖。盧道石又問他們知道不知道,工頭是學校里的哪個領導請來的,那些民工都笑起來,說這他們哪兒管得著啊。盧道石立刻就打電話給他們系里,確認沒有人喊過外面的工頭,嘀咕了句「奇了怪了」。

我跟他講,「會不會後勤部?小西天翻修的事情後勤部在管。」

盧道石覺得有道理,打電話給學校的後勤部,後勤部的態度是出了名的差,這次雖然還是陰陽怪氣,但很快就派了人來,還叫上了保安,一上來就要把那些民工哄走。「誰叫你們挖的,啊?誰讓你們上這兒來挖的!」

那小領導態度這么惡劣,那群民工也不干了,他們這么辛辛苦苦挖了一整天,工錢都沒拿到手,登時跟保安杠上了。盧道石為人活絡,忙著東扯一把,西拽一下,生生把兩家的火氣按下去,然後讓農民工把他們的工頭喊來。

他的頭面哪里夠大,工頭只肯在電話里說。工頭和小領導在電話里溝通了大約三十分鍾,雖然工頭說得信誓旦旦,後勤部卻一口咬定,學校方面沒有請人來這一片進行挖掘。

這事兒還了得,把那小領導給氣的,這么青天白日,居然就讓外人踏進校門,把考古系圍起來的墳給挖了,要不是陰差陽錯挖出了口棺材,他保准是讓對面賠錢的。但是現在起出棺材了,怎么辦?他不好拿主意,工頭就乘機要了封口。

我看最近,我們校長也肯定焦頭爛額。

後來這件事解決完,吵吵鬧鬧的一幫人都散了,我和盧道石站在大坑邊抽煙。我從看到那口棺材開始就很不安。盧道石也一樣。那黑漆漆的、一半掩埋在沙土里的柏木,讓人覺得異常不祥。

「你覺得里面會是什么?」盧道石問。

「不論是什么,有人想要它。要不是我們今晚剛好走這條路,他就得手了。」

一直安安靜靜站在一邊的我室友走上來,一把抽掉了我的煙,把我領會了寢室。

那天晚上我覺得異常疲憊,死氣沉沉地踏入了一禮拜沒回來的寢室。寢室里很亂,還有一股長時間空氣不流通的腐朽味,我開窗通風,然後發現木桌上長出來了一些青黃的青苔以及干癟的蘑菇。

我覺得這些東西似乎在預示著我的身體狀態。

第31章

最近一直在吃腸胃葯,肚子倒是不怎么疼了,就是總是頭暈想睡,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一開始,我以為是因為我經歷太多,神頭不好也是非常正常的,但是看著這些從我身邊長出來的植物不復蒼翠,我就感覺是不是我已經過了年富力強的年紀了?

我室友這時候推開門進來,手里拎著兩碗鴨血粉絲湯。他看我無打采地倚在床邊,就異常緊張地問,「你餓了么?」

還真有點。但是又困得不想動。

正當我掙扎於是睡還是吃的時候,我室友已經端著碗坐在了我對面,笨拙地挑起粉絲遞到我嘴邊。我只好爬起來吃,他雖然非常殷勤,但那個湯水滴了我一褲子,燙死我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食量大增,吃下兩碗完全無壓力。就是覺得不夠味兒,感覺少放了點調料。我室友後來又給我買了一盒壽司,我把外帶的芥末和醬油全吃光了。

這么作死地吃完,我又開始胃疼。我真是恨死我室友了:「你給我吃那么多干嘛?」

室友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肚子。

他動手不分輕重,我本來就漲的厲害,被他一揉,就想吐。我原本想忍一忍,畢竟我還是挺愛惜糧食的,但是實在忍不住,接了杯熱水就鑽進了洗手間,把晚上吃的全吐出來才作罷,酸死我了。漱完口剛想沖蹲坑,我突然發現,蹲坑里不止有食糜,好像還有血。

血的顏色跟辣油,其實很難分辨,但是今天晚上我根本沒有吃肉,在食糜當中我卻看見了一些細碎的肉塊。非常惡心。這難道是我吐出來的?

我一瞬間受到了驚嚇。我要是懷了,那肯定不是十月懷胎,說不准就跟寄生似的,那我內里器官被什么東西吃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