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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昏暗,燭台上的蠟燒得只剩下一層。一點點的光照不亮這偌大的房子,只能依稀看出一些輪廓。高個子的青年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提著小小的荷花形狀的紙糊燈籠,邁過了門檻,燈籠里的燭光勉強能讓他看清房里的事物。房內擺設極其簡單,一桌一椅,一床一櫃,此時有個人正側身對著床里面躺著,厚厚的被子裹成了一個人形。

青年走了過去,拍了拍被子,輕聲問:「承鑒,今日元宵,爹問你去不去燈會?」

裹在被子里的楊承鑒緩慢得把頭從被子里伸出來,露出一張瘦臉。他的眼睛下是烏青的眼圈,原本圓潤的臉如今兩個臉頰凹陷,唇色偏淡。見到來人,他暗淡的目光依舊毫無變化,啞著聲音說:「小煙,他會去嗎?」

陸無煙自然知道那個他指的是誰,冷淡的表情此時浮上一絲薄怒,冷聲道:「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我怎么知道?」

楊承鑒張了張嘴,半晌,才低聲道:「小煙,對不起。」

陸無煙哼了一聲沒有接話,只是又問了一句:「爹問你去不去燈會?這兩年你當城官也算有些政績,百姓們對你自然也是尊敬的。」

楊承鑒似乎不在意這些,只是從枕頭下摸出一張借據,看了幾眼,撫摸著紙上的字跡,苦笑一聲,說:「這城官,不當也罷。」

借據上依稀寫著「做牛做馬」、「償還」等字眼,落款是那顧家二少顧修珏。陸無煙見了,心中也是苦澀。當年那人求顧修珏帶人救了他們,卻丟了自己的性命。顧修珏因此嫉恨他們二人,令承鑒簽了「賣身契」,讓他終身需以顧修珏唯馬首是瞻。

只是,不知為何,兩人之間產生了模模糊糊的感情。陸無煙被顧修珏設計,與楊承鑒發生了關系,才不得不再嫁。那時候,他才隱約察覺兩人的關系。可也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顧修珏還是對承鑒十分不好。他陸無煙本對情愛就不甚在意,嫁了承鑒,也算是給下半輩子找了依靠。即使承鑒不愛他,陸無煙也將他當做自己的夫君。所以看到承鑒這般頹廢,他自然是不滿顧修珏的行為。

然而,陽子與陽子怎么可能有結果?何況有一方還十分無情!陸無煙不由得嘆了口氣,說:「承鑒,我聽說他過了元宵便要娶妻,對象還是兩年前那位,你……」

楊承鑒怔了一下,將目光投向床簾,半晌,才道:「這樣也好……」

當初,對那顧大公子有些好感,只是他死後,自己不知何時將這份感情投注到顧修珏身上。也許是他一邊使喚自己一邊暗中協助他管理政務的時候,或許是他一邊打罵自己一邊又差人送葯的時候……

情不知何起,一往情深。

楊承鑒一人靜靜得躺在床上,將那張泛黃的字據輕輕折疊,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少爺,衣服是否合身?」

一貫青衣,第一次穿上大紅的衣服,顧修珏不太習慣。他點了點頭,撫平了新郎服因坐下而起的褶皺,站起身,卻見母親獨自一人拄著拐杖從他房外走過。

顧修珏上前攙扶了,溫和道:「娘,您上哪去呢?伺候的丫鬟呢?」

顧氏目光有些呆滯,緩緩地轉頭看了他幾眼,忽然眼睛一亮,丟開拐杖,伸手就抱住他,高興道:「兒啊,你終於回來了!娘想死你了!」

顧修珏目光微閃,隨即哄道:「嗯,我回來了,二弟要成親了,我說什么也得回來看看。」

「對對,你二弟終於肯成親了,都拖了人家兩年多了,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好意思啊!」顧氏連連點頭,完全不知自己就抱著二兒子。

大哥去了,爹一病不起,不久撒手人寰,而娘也成了這幅模樣,認不清人,總是把他當做大哥。顧修珏輕輕拍著母親布滿皺紋的手背,把他哄回了房里,順便把老夫人房里擅離職守的丫鬟統統換了遍。

做完這些,顧修珏回了賬房,繼續查賬,也就在這時候,心思能夠沉靜下來。只是沒寫幾個字,他瞥見硯台下壓著的一張紙,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