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恨聽萊安的話。」

「萊安翻臉就像翻書。」內森把萊安形容得很善變,他不會想招惹萊安,但也絕不打算和萊安拉近關系,他對萊安敬而遠之,「萊安今天欣賞你用你,明天看你不順眼,也可能拋棄你。」他提醒男人,「所以你最好別再做出一些舉動挑戰萊安的底線。」

內森口中的萊安和李天震認識中的萊安根本就是兩個人。

「你不要離間我們的關系,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李天震不否認內森那句提醒在理,但他很反感內森用那么刺耳的話描述萊安,這根本就是蓄意挑撥,萊安給了他新的身份和新的生活,還承諾幫他復仇,如果他只是聽到內森說萊安幾句壞話就疏遠萊安,那未太沒良心了,也太蠢了,內森這樣做,簡直是侮辱他的智商。

「你不聽就算。」內森也不想多說,墨鏡遮住了內森的神情,內森唇邊是始終不變的笑容。

李天震還是能感覺有幾絲輕蔑嘲笑的味道從墨鏡後面溢出來,他不動聲地點起一支煙,「我不是你家寶貝,當然不會聽你的。」他說得很穩,很隨意。

「我知道你總想用肖恩來打擊我,但我告訴你,這沒有用。」內森說不在乎了,自然就是真的不在乎了,他曾經常年行走於危機邊緣,多次命懸一線的經歷讓他懂得取舍,他拿得起,也放得下。

李天震舉得內森這個人有些不可思議,如果是他,面對曾經愛人的那張臉,應該是很難做到不為所動。

內森卻做到了。

他看起來那么不在意,那么不受影響,這讓李天震忍不住懷疑他到底有沒有愛過肖恩-亞歷山大?或者內森對肖恩也根本不是全心全意,他和肖恩是一路人,又或者,內森很清楚什么叫做覆水難,不想再做無用功。

「其實我覺得很遺憾。」李天震不知道內森是怎么想的,卻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頻繁在內森面前提起肖恩,除了試探內森態度意外,還因為他本人對這件事很介意。

他遷怒過內森,責怪過內森,但其實整件事里也有他的錯,他當初為了自保沒把話說明,才導致接下來的事態愈演愈烈。他一直都錯看了內森,他以為內森不講道理,也沒有理智,可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他才明白那些事,他早就該說的。

而今後,他和內森還要一起共事,有些話攤開來說會比較好。

李天震知道問題出在哪里,那根埋在心底的刺,必須拔出來,不然隨著他和內森越走越近,刺會越陷越深,到時再想解決恐怕就更難了。

「因為我的到來,你失去了你的愛人。」李天震不確定內森是否會買賬,但試了總比沒試好,「對不起。」他誠懇道歉,語氣要多虔誠就有多虔誠,當然,他有歉意這事不假,但如果內森讓他賠償,他也絕不會答應。

「你是指那個不愛我的人?」內森嘴角的笑容泛起點滴冷意,他看過錄像,也知道了肖恩的那些小把戲,如果肖恩對他有真情,那肖恩就根本不會那么做,因為愛的基礎是信任。

車已經設定航線,內森修長的手指輕觸上墨鏡,將墨鏡微微下拉的同時,槍已經被他拔出,指向身邊的男人

如電般快速的身手,黑色的鐵塊在太陽下反射著光澤,槍口正頂在李天震額角。半秒前,他有幸欣賞到內森那敏捷流暢又不失優雅的一系列動作,這一秒他就對上內森拉下墨鏡露出的雙眸,如果此時此刻有人旁觀,大概都會為這一幕感到詫異,因為任誰都很難想到這樣一個帥氣英俊的男人淺淡的眼瞳中會有危流涌進,散發出森森殺意。

下一秒,李天震如期地到警告,「我不追究以前的事,但你最好別再在我面前提起那該死的名字。」身帶並非綳緊,語調還帶著一點輕松,這是最後告誡,亦是一句承諾,內森說他不會再追究了,前提是今後李天震不再提起『肖恩』這個名字。

內森也是個明白人,他和李天震都選擇讓過去過去,因為那些已經發生的事,不可改寫,而他們還需要向前。

「看樣子你很喜歡用槍說話。」李天震覺得他該從現在句習慣內森動不動就用槍指人隨時可能把人一槍爆頭的行事風格,他們隸屬同一個部門,日後往來只會更多,他可不想時刻承擔被嚇出心臟病的風險。

「有人告訴過我,槍比嘴巴好用千百倍,你最好也記住這句話。」內森把槍起,他們離目的地已經很近,在回家前,他有一場『宴會』要參加。李天震嘴角挑起一抹笑容,揉了揉手腕,鐵銬先前已經被內森用看似文明實則粗暴的方式打開,「我以為你不想提起那個人了。」

槍比嘴巴好用,這樣的話不用想也知道會是什么樣的人說出來的。

內森為男人敏銳的觀察力微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復過來,將車在商場前停下,不疾不徐地道,「這是兩回事。」

有些過去令人成長,提起也無妨,內森可以把這些區分得很清楚。

李天震笑著搖了搖頭,沒再說話,他下車跟在內森身後,他們一起進到三樓一間餐廳的包廂。

包廂里有兩個老人坐在餐桌邊等待,看到內森來了,兩個老人都很熱情地站起來和內森打招呼,還詢問內森臉上的傷口是怎么弄的。

內森禮貌微笑,故意看了眼李天震,回道,「小貓抓的。」

因為李天震,他才會被唐烈德弄傷,那么他當然要把責任歸結到李天震身上。

兩個老頭子轉過來看著李天震,目光立刻就變得有些詭異……

李天震若無其事地沖著兩個老頭笑了笑,很坦然地指著自己臉上的傷口,「就像中尉說得那樣,逗貓很容易受傷。」說完,他看向了內森,那略帶得意的眼神在燈光下更加清晰。

內森接下男人帶有挑釁的眼神,覺得這真是有意思了。

這男人很擅長用他的話來堵他,就算他講話向來很有技巧性,男人總能見招拆招找到切入點……

「兩位是搭檔吧?這么有默契。」其中一個老頭開口說話,只是老頭語氣聽起來別有深意,實際上應該是想說這么巧兩個人都被『貓』抓傷?

李天震摸出一支煙點上,穩穩地抽起來,這個問題顯然比較適合讓內森回答。

而內森只是挑眉,順便拋給李天震一個眼神。

那眼神讓李天震吹出煙霧的動作微微停頓,他知道他不會解讀錯,但是真要那么做?

他詢問般地回看著內森,內森則是似有似無地輕點了一下頭。

焚燒帝國第二卷帝國內戰第六十五章新家

某種情緒在內森和李天震眼底沉淀,兩人的視線交匯後錯開,李天震徒然伸出腿絆住站在他身前的老頭,老頭步伐不穩向後倒下,李天震捂住老頭的嘴禁止對方發聲。

同時,內森拖過另一個老頭的腦袋向牆壁撞去,回身開槍

子彈命中頭顱,鮮血噴出一道亮麗的弧線,濺濕李天震的臉龐,被他禁錮的老者徹底失去了全部的反抗能力,他松開手,癱軟的人體順著他胸膛往下滑,最終砸在地面發出砰地一聲悶響。

而被內森制服的那位,現在眉心之間也開了個血洞,子彈穿透了頭骨,血從後腦勺向外流淌。

這兩個老頭李天震都見過,他們在軍政處身居要職,李天震在電視上有時會看到他們。

一開始進來的時候,李天震並沒有起疑,軍政處和軍情處關系向來不錯,兩方時有合作,內森和那兩位一起吃飯,很正常。

直到李天震到內森眼中的訊息,那眼神分明是在說:擺平他們。

但是李天震沒料到,內森會直接下死手,「為什么這么做?」

「他們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上面要求處理。」內森的回答很簡單但是很清晰,他沒有耐心解釋來龍去脈給李天震聽,只是讓李天震明白事情理應如此,「這是你的第一課。」

直面死亡,這的確是特別的教學手段,沒有任何課程比臨場體驗更深刻。

李天震閉上眼,長出了一口氣,「然後?」

「處理掉。」內森的聲音忽然響在耳畔,不知何時他已經走近男人身邊。

李天震再度睜開眼時眉宇已經展開,其實,他不習慣也不喜歡這樣的情形,他雖然沒有用嘴說,臉上的表情也很平靜,但眼底卻止不住溢出厭惡。

男人眸底浮動的激烈情緒立刻被內森捕捉,內森走近男人,側著頭笑問,「你那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李天震本能後退,內森剛在他面前碾死兩只臭蟲一樣殺了兩個人,這讓他想和內森保持距離。

他後退的腳步很緩很穩,內森卻步步逼近,直到他的後背貼上牆壁,內森猛然抬手,把他摁在牆上,嘴角陰惻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情報人員最基本准則就是服從命令,你不需要懷疑這命令是對是錯。」

「因為命令永遠是正確的,你不開槍,死的就是你。」內森的語調很平淡,那淺色眼瞳中譏笑的神情仿佛在嘲笑男人不懂什么叫『盡職盡責』,嘲笑男人把這份工作想象得太簡單。「還是說你以為你的工作是做什么,要是接受不了,早點辭職如何?」

內森手勁很大,李天震後背承受重擊,牆壁的冰冷貼著肌膚蔓延,倏然襲進的古龍水濃烈的麝香味充盈著鼻腔,他嘴角微動一下,直接伸手拔出內森的槍指向內森。

就在內森眸底銳光暴漲的一瞬,他倏然掉轉槍口,沖著不遠處伏在地上那個被他絆倒的老頭連開兩槍。

噗、噗,人體中槍後受到作用力影響『彈跳』兩下。

「沒死透。」李天震回視著內森,表情說不出的平靜,「我當然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不用你提醒。」

看到男人這么做以後,內森眸底涌動的那股危意逐漸平復了。

李天震把槍交還給內森時看到內森的眼神多了幾分追尋探究的意思,他不知道內森會不會為他剛才的舉動驚訝,但這個結果在他意料之中。萊安向他說明這份工作的時候,他就想到可能會有這一天,他遲早要面對不殺人就無法完成任務的情況,盡管他不喜歡,但是他總要習慣,因為這樣的事今後他還會遇到很多。

內森沒再說什么,他們一起清理了現場,把現場偽裝成兩個老頭不和爭吵,其中一個射殺對方後自殺的樣子。

離開餐館的時候他們走的是後門,達到停車場之前,內森還打了一通電話報警,他們的車子剛起飛警笛聲就在身後響起。

「讓警方介入防止現場被二次破壞?」李天震再一次認識到內森的手段,這個人不僅心機縝密,還很喜歡確保萬無一失。

「讓警察先找到他們,比讓其他人先找到要好。」

這樣案件就會直接被移交聯合總署,而不是其他機構,因為現場看來責任明確,總署也不會把這么容易偵破的案件易手他人。

如此一來就不用擔心有人會把這件事鬧大。

「聽起來你很信任警方。」李天震挑了挑眉,點起一支煙,然後把煙盒遞向內森。

「當然,警察是法律和秩序的代表。」內森這次沒有拒絕,抽了一支香煙出來放在嘴邊,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