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微微向上揚著,隨時都能笑出來。

但這時,門忽然從外面被叩響了。

……

不可能。

李天震注視著門的方向,皺起了眉頭。

沒理由能有人找他找到這里,他沒有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線索。

一定是房東吧。

男人走過去打開監控畫面,想看看來者何人,現下屬於特殊時期,他要比平時更謹慎。

可當他剛走到門邊,要打開監控的瞬間,他聽到『咚』地一聲。

門被從外面直接踹飛進來……

男人立刻側身閃躲,鐵門幾乎貼著他的鼻尖和胸口急速劃過,插進對面二十多米外的牆壁。

可見這一腳是踢得多么用力,多么凶悍,多么……

是有血海深仇么……

除了有仇李天震真的想不出其他可能。

他把手放到別在後腰的槍上,警惕地盯著眼前牆壁碎裂漫起的塵埃後那挺拔站立的優雅身姿。

灰塵散去,內森?道格拉斯的臉漸漸清晰起來……

酒紅的頭發不加整理顯得有些隨意,但又不失瀟灑有型。

內森望著那扇被踹爛的門,用鼻腔發出一聲不屑的哼聲。

不愧是內森……踹個門都那么不可一世。

內森看了眼男人背著身後的手,彎了彎嘴角,不咸不淡地問,「你想找死是么?」

「……」李天震盯著內森那氣息漸漸危烈的雙瞳過了片刻,識時務地把手從槍身上移開了。

內森臉上果不其然露出了『料事如神』的得意笑容,「辭職?銷卡?」

那語氣充滿瞧不起人的高傲味道。「以為這樣就能從我視線消失?」他嘲笑男人太過天真。

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下巴,內森倏地湊近了男人,「還是說……」

他將剛才輕撫自己下唇的手指貼上男人的嘴邊,那詭異的笑容變得更加充滿惡意,「某人生氣了,需要被我抓回去哄哄?」

李天震登時就想一腳把內森踹出門外,不過他的理智告訴他,他打不過內森,動手反而還會激怒內森。

真夠倒霉的。

躲這么遠還被抓包。

真是見鬼了,上次他被關在唐烈德家,內森也出現了,就好像他走到哪內森都能找到他,內森到底哪里來的這種通天神力?

簡直太不科學了……

「我不會跟你走。」李天震鐵了心不會回去了,不管內森開出什么條件,他都不會回去了。

內森盯著男人看了一會兒,越發古怪地笑起來,「我記得,帝習雲是死在你手下的。」

這話的意識很顯然是……

李天震抬頭扶住了額頭,「你知道那時情況特殊。」

「我當然知道。」內森笑著眨了眨眼,露出牙齒的笑容燦爛又危險,「但是如果這件事傳到帝習天耳朵里……」

優雅的中尉先生邊說邊聳了聳肩,「他會怎么想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這是威脅,絕對是赤裸裸的威脅!

用手抹了把臉,李天震神情抑郁地看著內森,「你想怎么樣?」

「我沒想怎么樣。」內森泰然自若地掏出手帕,擦掉了沾在袖口上的灰塵,「關鍵是你想怎么樣。」

中尉你又贏了,繞那么大圈子還不是為了表示一個概念『你沒得選』。

李天震竭力控制著額頭暴跳的青筋,重重嘆出一口氣,「你想讓我跟你回去可以直說。」

「不。」內森輕輕搖頭,意味深長地望著男人,「謝衛找你,應該不只是為了喝喝酒,敘敘舊,我說的對么?」

李天震狠狠看了內森一眼,「你監控我電話?」

「做情報的人都會用這種方式關心身邊的人。」內森說得十分輕快自然,他笑起來時總是那么英氣逼人。

李天震簡直想要撕碎面前這張燦爛的笑臉,內森絕對是個極端個人主義的混蛋。

監控電話等於關心……這分明是不講理,霸道到令李天震無話可說。

「好了,那么你是想讓我重回謝衛身邊做卧底。」他明白內森的意思,雖然他是真心不想,但內森說得足夠清楚了,拒絕的後果並非他所能承擔。

「你是個聰明人。」內森唇邊的笑意加深了,「我喜歡聰明人。」

被這樣的人喜歡……

何其不幸……

李天震抬起臉看著天花板,無語問蒼天。

他覺得他真是夠倒霉的。

這份工作簡直就是個吞人的泥沼,陷進去一輩子都別想爬出來。

李天震再度嘆氣,目光回到內森臉上,「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自我中心?」

內森裝腔作勢地皺起一邊眉頭,「那又如何?」

果然是極端個人主義!

李天震一敗塗地。

沒辦法了,和霸王沒道理可以講,霸王總是對的。

於是,男人抑郁萬分地接下了新的任務,並且在第二天把謝衛約了出來,一起喝酒。

謝衛是無酒不歡,男人卻是借酒消愁。

悶酒最容易喝醉,男人一杯接一杯地喝著,很快意識就混沌了。

和以前喝醉不同,那時候他心里還裝得下事,可現在心已經被亂七八糟的煩惱裝滿了。

他積壓了太多不開心,必須傾倒出來。

而今晚充當他神垃圾桶的就是謝衛。

「我恨你。」男人喝高了,盯著謝衛幽幽說了這么一句。

謝衛聽到男人的話先愣了一下,然後覺得有趣,半真半假地跟男人開起玩笑,「不不,你是想說你愛我。」

男人又看了謝衛一眼,忽然變得咬牙切齒,「肖恩,你就是個混蛋。」

肖恩……肖恩不就是你自己么。

謝衛覺得男人又奇怪又好笑,「你沒事罵自己做什么。」

「誰是那個賤人。」李天震的表情越發憤慨,「要不是他選了個這么三觀不正的高危職業,又沒節操到四處勾搭處處留情,我現在至於這么慘?」

越說越覺得委屈,越想越覺得不爽,李天震憋屈得簡直恨不能把肖恩的屍體拖出來鞭屍,「都怪他!」

直直投向謝衛的幽怨視線不斷加重,「肖恩,你就是禽獸,畜生。」

謝衛知道男人喝多了,哼哼地笑了兩聲,「你要罵自己我沒意見,看清楚了我是誰。」他湊近男人,貼著男人的耳邊低語,「我是謝衛,你男人。」

「你去死。」李天震這次喝的急,臉都有點微微泛紅,但是不明顯,加上酒吧燈光很暗,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你根本就是悲劇。」

謝衛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就變成了悲劇,也有點不爽,「我是悲劇,你是慘劇?」

「是啊,你看看我,我想做什么,人騙不讓我做什么。」想到內森那天的到訪李天震就氣不打一處來,他真的忍夠了,「而你,你是不想做什么,人偏要你做什么。」

謝衛跟他一樣慘,想脫離黑道,結果卻不斷被拽回去,當無限期的卧底。

一句話直接把謝衛的臉色轟得發青,那副嬉皮笑臉瞬間盪然無存……

謝衛正了正色,看向男人的目光變得警惕,暗藏著些許危險,「你這話,是個什么意思?」

李天震被謝衛的轉變驚回了神,他這才發現……自己失言了……

103-107

焚燒帝國103

這一驚讓男人酒醒了幾分。

本來是以內森和肖恩心懷不滿想抱怨一番,沒想到的卻是不慎說漏了嘴,把謝衛的身份給影射了出來。

男人覺得謝衛可能是察覺了,他知道謝衛的身份。

那么謝衛就會進而懷疑男人的身份,畢竟,卧底的底細不是什么都能了解的。

李天震試著整理好零亂的思緒,並裝作絲毫沒有發覺謝衛眼底的質疑。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他邊說,邊曖昧地笑起來。

他暫時想不到比引導謝衛想歪以外更好的方法。

聽到男人,謝衛眼底的疑慮漸漸消除了,可能他也覺得自己想太多。

取而代之的是他唇邊揚起了充滿痞氣的笑,眼神變得意味深長,「晚上住我那里?」

李天震拿起杯子,看著謝衛喝也口酒。

他今晚喝得太上頭,他不想再多話,以再出什么岔子。

只是他故意喝得很緩慢,將酒咽下時喉結的顫動比平時更為明顯。

舉手投足都散發出一股雄性生物最原始的性感……

謝衛知道男人這個舉動已經算是回答,於是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天震表面不露聲色,心是卻在嘆氣,他實在對謝衛的「狗窩」敬謝不敏,但任務在身,他沒有那么多可以挑選的余地。

內森昨天深夜拜訪當然不會只是為了看看男人的新家,或者是單純地向男人證明男人根本擺脫不了他。

內森是帶著任務來的,任務內容則與謝衛息息相關。

也與謝衛不遠萬里跑到政法區的霓虹市有關。

內森和萊安都懷疑,謝衛去霓虹市是為了一樁秘密交易,而交易的物品正是此前他劫走的量子箱。

李天震聽了內森的話才明白謝衛之前說的「做生意」是指什么生意。

他去霓虹市是要尋找買家,或者是早就物色好了買家,去碰頭接洽。

結果很顯然,謝衛和買家,也就是那位「老板」談妥了。

既已談妥,接下來便是交易。

謝衛回來恐怕就是為了准備這樁交易,他說有活干,應該是想要男人協助達成這筆交易。

起初男人想不明白,為何量子箱失竊當時內森他們不追究,現在要倒賣反而令內森他們在意起來。

內森也解答了男人的疑惑,「因為我和萊安一致認為謝衛促成這次交易不是為了錢。」

不是為了錢,又會為了什么?

李天震思考了一會兒便產生了些不好的聯想,「你的意思是,謝衛不是為了借這次交易狠賺一筆,而是為了搞砸它?」

內森點了點頭,「這種大交易社團老大一般都會露臉,因為能樂意接手這類貨品的客戶勢必很小心謹慎。」

那么如果交易現場被警方撞破,謝衛的社團藏地會的老大就是有通天本領,證據確鑿也不容抵賴。

連帶著整個社團都要受到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