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的梁子。
鳳凰對梧桐木天生有著好感,自然對梧桐為材的凌星未心生親近。小時候星未有鳳凰護著,沒讓白討到什么好處,如今沒有了鳳凰,就剩了凌星未一人……
白呼嚕呼嚕著,就滴下了兩滴口水。
容樽揪起他的後脖子毛,提著回到了炕上,「小寶乖,現在人間界可以吃的東西可多了,哪樣都比那咯嘴的木頭好咬。」
明明語氣是極為嫌棄的,可凌星未卻依舊湊了過來。平日里的冷靜嚴肅全然變了模樣,先是試探性地坐在了容樽身邊,見沒有被踢走,便開始嘴角噙笑著抓過一把瓜子,幫他剝開,整整齊齊的瓜子仁很快集了一把,再小心翼翼地塞進了容樽手里。
容樽瞥了他一眼,扯起嘴角慢慢問道:「凌部長,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不知可否請教一二?」
「星未。」凌星未認認真真地糾正道。
容樽皮笑肉不笑。
凌星未泄下氣來,也不敢逼著,悶悶道:「你問。」
「你的鳳凰之體又是怎么來的?」
曾經被他選以最佳的梧桐原木,親手一刀一畫雕磨而成的天下第一星未琴,如今原形卻變成了鳳凰,也因此騙過了所有人。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
容樽靜靜地看著凌星未,看他沉著頭,沒有說話。
所有人都屏吸圍了過來,預感到似乎一個埋藏了許久的真相將要剝露在眾人面前。
靜默中,凌星未卻因為這一句話,被重新剝開了心臟,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痛不欲生的時刻……
當年,蓬萊山在他眼前消失後,他隨海漂浮,一心求死,在意識消散之時,耳邊傳來了隱約的鳳鳴聲。
身體被溫暖的氣息所包裹,仿佛容樽斫造他時溫暖的雙手。隨之,溫度漸漸升高,身上的灼熱讓他猛地驚醒。他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火海當中,四周都是翻滾的熱浪,灼熱刺痛、正凶悍地將他吞沒……
刺骨的烈焰灼燒著每一寸筋骨,每次在他要承受不住之時,是耳邊熟悉的鳳鳴聲幾次牽回意識,仿佛他們又回到了蓬萊山,容三寶想要偷襲他,被梧桐樹上的鳳凰啄的老遠……
可是容樽呢,容樽呢?
他拼勁全力,長喝一聲,努力在火海中站起身子,滿目所見是無盡翻涌的火焰,不見白衣人的蹤影。
「容……樽……」他沙啞著低喚道。
一聲比一聲尖銳的鳳凰唳叫夾雜著絕望與希望,火焰像是要將他整個人都燃燒殆盡,再浴火重生。
「啊!!」他痛苦地仰起脖頸,臉上留下的血淚模糊了視線,朦朧中,蓬萊山上熟悉的三只鳳凰也毅然躍入了火海當中,啼鳴響亮而充滿生機,像是對他的鼓舞,也似是長輩的期盼。
凌星未胸口一痛,內丹重新漸漸凝成金色,隱約可見鳳凰幼雛的模樣。
鳳凰寓意重生的獄火不知怎地燒到了他的身上,連帶著鳳凰最後的祝福,都留給了他……
不知燒了多久,火焰漸漸的熄滅了。
殘虛中,凌星未艱難地站起身來,胸前還有零星的火苗劈啪作響,聲音嘶啞,「你們要我活下來,是想讓我找到那個人嗎?你們也認為……他還活著嗎?」
天際遠處,耳邊似乎又傳來了一聲鳳凰最後溫柔的啼鳴……
「可他若死了,他也死了呢……」
凌星未踉蹌著身影,從殘墟中走了出來。
鳳凰將自己的生命與祝福給了他,歷經浴火焚身而重生,築成鳳凰之體。
可這於他來說,卻是一段更加孤獨而看不到盡頭的歲月。
……
「容三寶,你怎么了?」容樽見他久久不曾開口,扁了扁嘴。
凌星未抬起頭來,溫柔對他笑了一下,輕描淡寫道:「沒什么,只是湊巧獲得鳳凰的祝福了。」